(11)
我似乎解脱了。 一切跟梅子之间发生的不快被我远远抛到脑后。
梅子殷实的家境,漂亮的外貌,优异的成绩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必为自己的劣势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我现在完全可以无视她的存在,不必为她严苛的要求感到不安,甚至是自惭形秽。
我终于像个男人。
后来很多年过去,我才明白,这根本不是男人的做法。而是一种逃避,一种自卑,一种无法面对现实的懦夫行径。
逃避现实的行为只能算自我的麻醉,尽管轻松快乐,但注定不会长久。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新的烦恼又来了。
小美遭到母亲的敌视。
自花婶子死后,小美的吃喝基本在我家。父母开始怜悯她,不把她当外人,视从己出,嘘寒问暖,关怀倍至。这让失去父母的小美感到温暖,悲伤枯寂的心灵如同春天的小草,经过春风暖日沐浴,生根发芽了。她不再郁郁寡欢,沉默不语,更不会偶尔感伤以泪洗面。她开始亲切的叫父亲为“伯”,叫母亲为“姨”,叫我为“哥”。一个简单的叫唤足以代表她此时的心情。她是绝处逢生的枯藤,开始焕发勃勃生机。她整天洋溢着笑脸,蓬松的头发梳得光滑柔顺,苍白的脸蛋变得白净又带着一丝红晕。放学回家总爱帮父母做点家务活,人们都说小美是个漂亮乖巧的女孩子,父母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也暗暗把小美当做自己的亲生闺女。寨子里其它的乡亲也没忘记小美,谁家给孩子扯衣料有充裕的,也帮小美做一套;七八十岁身体硬朗的老婆婆跟孙子做布鞋,也把碎布头利用起来,帮小美做一双。小美正是读小学的年龄,黄家寨小学干脆免了她的学费书本费。所有的关怀与帮助像风一样涌向小美,仿佛她不是孤儿,而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主。但是这样的情况随着农村土地承包的到来很快改变了。人们不再有心思想着小美,就连生产队每月供给小美的粮油也因土地私有化消失殆尽。最令人伤心的,是小美的堂叔伟子跟父母产生了矛盾。伟子猛子弟兄几个怀疑父亲和大伯有意疏远他们,总是上门找茬,甚至直接堵住我家进出的大门。这样下来造成的后果,是母亲对小美由爱生恨,把对伟子弟兄几个的仇恨转移到小美身上。
母亲放出话,不再抚养小美。
大伯匆匆赶来,对母亲说:“是不是负担重了?没能力养孩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每年出三百斤稻子,三十斤菜籽油,外加二十元钱。”
母亲摇摇头,说:“不关钱粮的问题。”
大伯迷惑不解:“那是为什么?”
母亲的脸涨得通红,嚷道:“伟子处处跟我作对,他的能力那么大,就让他养孩子吧!再说小美是她的侄女,跟她最亲。”
大伯听后沉默不语,吧唧吧唧地抽着旱烟,半天崩出几句话:“伟子的确不明事理。但也不能让孩子承担责任吧?再说孩子是无辜的。虽说小美跟他血缘最亲,但感情上跟你是最亲的,我们不能害了孩子。”
母亲听后不再说话了。
啪啪啪。大伯把旱烟杆伸到地面上,敲敲烟灰,又站起身子,对母亲说道:“这样吧,我跟伟子商量一下,小美还是由你照顾,我让他跟你赔礼!”大伯说完便走了。
原以为事情会像大伯说的那样发展下去,但没想到大伯去了伟子家后,事情更复杂了。
那是深秋的一个夜晚,从西伯利亚袭来的寒流影响了华北华中大部分地区,前几天还穿短袖衬衫的黄家寨村民,现在都套上了厚厚的棉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偌大的黄家寨静悄悄,看不见一个人影,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