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华沙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也知道那将会带来何等的痛苦。
华沙停了下来,同样遥望着唐克,以及那柄海皇三叉戟,周围那喧闹的声音在她耳中变得越来越静,海中的景象也变得越来越少,她的世界就好像缩小了无数倍,变得只剩下了她跟唐克两个人。
两人对视着,尽可能地忽视着周边环境,相隔老远,便感受到了对方传来的阵阵心跳。
“唐克,为什么我母后的三叉戟会落在你的手里?”过了许久,华沙终于率先开口问道,这句话是由千言万语汇聚而成的。
“华沙,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希望你听了之后要坚强一点,不要被击垮。”唐克张张嘴,沙哑地说。
光是听这番话的语气,便能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华沙的娇躯当即轻颤了一下,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几分。她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道:“没事的,我能承受住,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如果你不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会更着急的。”
“你的母后,她在与鱼人泰坦的战斗中……”唐克的话说到一半,复又咽了回去,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狠下心说,“她去世了。”
她去世了。
她去世了。
她去世了。
这一句话就好像有无数声回音一般,一经出口之后,当即在华沙的耳中循环响彻了无数遍,这句话没有变得越来越弱,反而变得越来越响亮,就好像不知疲倦地钟声一般。这句话冲击着她的双耳,同时也冲击着她的心灵,就像是一柄无情地利剑,将她一次又一次地洞穿。她已经不知痛苦为何物,因为痛苦已经令她感觉麻木,感觉窒息。她的眼前瞬间被黑暗所吞噬,思想陷入了停顿,就好像变成了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人。两滴眼泪从她眼角顺势滑落,刚刚脱离眼角,便顺势变为了两颗浑圆洁白的珍珠,向着海底缓慢沉落。
人都有着自保本能,当痛苦到一定程度时,这种本能就会发挥作用,屏蔽掉那种难以承受的剧痛。
海兽族人一阵大乱,眼看着华沙昏迷过去,却没人敢伸手去碰她,后来终于有一名女仆将华沙抱在了怀中,进行了一番抢救。
唐克对华沙所承受的痛苦感同身受,可是却没法缓解那种剧痛,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在众人抢救之下,华沙终于悠悠转醒,可是醒来没多久,就又一次痛昏了过去,反复几次之后,她这才稍稍有所缓解,鼓起了勇气,再次去面对带着噩耗而来的唐克。
“麻烦你,把事情说清楚点。”华沙哽咽道,不断有眼泪从她眼角滑出,接着变成一颗颗珍珠。
“你母后率领军队与鱼人泰坦英勇作战,我在半路碰见了这事,跑过去帮了一些忙。我们合力杀死了鱼人泰坦,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圣主这个王八蛋在鱼人泰坦的身体里动了手脚,在里面留了一团神力。那神力宣称要惩罚海兽族,当场引爆,我们全都身在附近,一起受到了爆炸的冲击。光芒散去之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你母后虽然身体尚存,可是已经活不成了。我竭尽所能去救她,可到头来还是无力回天,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化成了一缕缕的蓝色光辉。她老人家在临终之前,将这柄三叉戟交给了我,让我把三叉戟带给你,并让我跟你说一句话。”唐克痛苦地讲述道。
“她让你带什么话?”华沙听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其他海兽族人,也有人落下了泪,尽管有人不相信唐克的话,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海皇三叉戟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说她会在天国看着你,你并不孤独。”
“哇!!!”华沙闻言嚎啕大哭,眼泪连串飙出,声音大得惊人,在海底传出老远,只怕数十海里外都能听得见了。她哭得弯下了腰,娇嫩的双手死死握住,指甲刺入肉中,可仍然无法发泄她心中那种爆发般的痛苦。
华沙周围一阵大乱,那名女仆搂住了她的肩头,不断出言安慰,其他人也说了类似的话,可是这些话在那份儿无法承载的丧亲之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见此情景,唐克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不顾海兽族士兵的阻拦,抖动剑气双翼,穿破重重防御,甚至动手击飞了数人,一路冲到了华沙身边,将这泣不成声的女人一把搂住。
“别哭,有我在。”唐克收紧怀抱,双目吞吐寒芒,脸上杀意浮现,露出的牙齿好似锋利的兽牙一般,“你母亲的仇,由我给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