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现在心情非常的糟糕。
就如同这秋日的阳光,惨白中还带着一些哇凉的感觉。
顺带着,街道上那些来来往往的商旅,也就不再那么和蔼可亲了,一个个都是满脸铜臭外加面目可憎的模样。
就像是铺在大街上,坑坑洼洼的青石板一般,让人想要踩上几脚。
微凉的秋风吹来,萧萧落下的枫叶,如同红色的蝴蝶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的样子,原本是多么美丽,多么让人陶醉。
可是现在李牧突然觉得,秋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萧索起来,枫叶飞舞的样子,也变得特备的哀伤和凄凉,就像是给先辈烧的纸钱。
区别只在于纸钱是黄色或者白色的,而枫叶是红色的。
“像是……”李牧搜肠刮肚,最后总算憋出了一句,“像是后辈们太过伤心,或者泣血或者吐血在纸钱上,所以就变成红的了,你大爷的……”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心情从极度开心,到极度糟糕的变化,居然会那么顺利,顺利得如同镇子边上的小河上,日夜不停旋转的水磨一般。
虽然这中间也是有着那么一点过程的,但相对于糟糕程度来讲,这么点过程,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李牧犹豫了半天,还是确定自己有些后悔。
在买好衣衫之后,为什么不直接回去,而是要转身跑到边上的雨伞店里,顶着店主人赵老头的白眼,挑挑拣拣地买了一把雨伞。
因为他发现,茶馆里喝茶的老人没有带伞。
这实在不是个好习惯,在外面行走的时候,要是万一遇上下雨可不好办,特别是年纪大的人,一旦淋了雨,就很容易生病。
当然,其实年轻人淋了雨之后,也一样很容易生病,李牧这样想,只不过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是个尊老爱幼的未来大侠罢了。
李牧考虑了一下之后,觉得反正有多余的两钱银子,就决定老者买一把上好的雨伞。
因为老者似乎说过,要把这二钱银子,送给李牧当跑腿的费用,因此李牧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对这两钱银子,有绝对的支配权才对。
“赵记”店铺上好的油纸伞,外形虽然普通了一些,但是做工精良,用料考究,结实耐用,童叟无欺,李牧还是非常满意的。
当然,不满意也不行,赵老头的手艺那可是连山镇一绝。
另外据他自己吹嘘,就算是整个楚南,那也是数得上号的,甚至在整个大楚,也应该……说不定……或许……有一席之地才对……
如果李牧敢不满意,结果肯定就是伞拿回去,再招待你一顿伞骨子。
正当李牧拿着雨伞,走出了伞店大门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铃铛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伞店门前的大路上。
李牧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下,只见一块有些发黄的麻布,由远而近,直直得冲着自己飘了过来,声音的来源,正是麻布下面的两个小铃铛。
李牧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再三确认之后,还是认为那就是飘过来的。
那块发黄的麻布挂在一根竹竿上,就如同船帆一般,被微风轻轻吹拂之后,带动着下面的船只前进……
哦,错了,下面应该是一个头戴破帽,须发皆白的老头子,虽然努力装作满面红光的样子,只是微微发干的嘴唇,还是无情地出卖了,他没吃早饭的事实。
李牧立即准备开溜,因为他发现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根据西楼先生独家透露的经验,江湖中的小孩、道士、和尚、**、瞎子等等,凡是属于弱势群体的,那都可能是危险人物,能不碰最好不要碰。
所以李牧觉得,这位非道非俗非僧的老人,自己似乎也不要碰比较好。
“小兄弟,请留步……”见李牧准备脚底抹油开溜,好不容易才物色到一个猎物,老头哪里肯放过,急忙出声阻拦。
“唉……”
李牧不由长叹一声,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既然对方都开口了,立志成为扶贫济困的大侠的李牧,也只好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这位老人家,盘算着自己口袋里的几个铜板,够不够扶贫一番的。
“小兄弟,我看你根骨清奇……”老人见李牧停了下来,顿时大喜过望,稍微有些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之后,赶忙开口说道。
“根骨清奇,面相奇特,乃是大富大贵之象,日后必成大事。然今日印堂发黑,或有大祸将至……”李牧面无表情地接着老人的话说道,一脸地无辜样子。
老人不由得目瞪口呆,一脸见了鬼的神情,这句话似乎应该是自己说出来才对,怎么就会从对方的口中念出来呢?
“哪里哪里,小兄弟根骨清奇,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且面带桃花,印堂发亮,近日定然有好事上门才对。”眼看情况出乎意料,老头赶紧改口道。
随后又在李牧脸上东看细看了几下,思索片刻之后,颇有些故作深沉地说道:“从面相上看,你我属于有缘之人……”
“今日便破例替你算上一卦,若是算得准了,小兄弟有人捧个人场,有钱捧个钱场,不计多少,随意即可……”李牧继续面无表地接着老人的话道。
老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牧抢了他的台词,心中怀疑今日是不是出门忘记翻一下黄历,或者是得罪了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