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佶并侍卫们离开后,邓百川仍呆若木鸡僵立原地,片刻后,那周团练使从地上霍然起身,一脸铁青凝视邓百川。邓百川心中一突,正待要开口,那周团练使却蓦地撤出几步,拉开与邓百川的距离,似有余悸望了望门口才转头凝声道:“邓老大,本官素来待你不错,该行的方便绝不与你为难,今次你为何要挖这么大一个坑给本官跳!”
邓百川有口莫辩,只张张嘴嚅嚅道:“周大人,小人委实不知这公子的来历……”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往后你也不要再来找本官,咱们从此后井水不犯河水!”周团练使阴沉着脸撂下这句话,旋即便向酒楼外走去。
邓百川闻言后脸色变了一变,心中却泛起一股怒气,慕容家在苏州多有一些匿名产业,为了打理这些生意,少不得要拉起一些官面上的关系照应。为了交好这位周团练使,以往零零碎碎的投资算起来也有几万贯,却不想这周团练使翻脸不认人,竟然即刻就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沉吟片刻,邓百川凝望着周团练使的背影,凝声道:“周大人,您说这话似乎有欠妥当吧。咱们之间的关系,那是长达几年的来往交情,您说断就断,未免寒了人心!小人出身草莽,做人做事义气为先,周大人这般做法,小人却不敢苟同!”
听到这略带威胁的语调,那周团练使停住脚步,转过头深深望了邓百川一眼:“邓老大,瞧着过往的交情,本官明白告诉你一句,大宋是有法度的地方,苏州是王法照拂之地,你们若只兴家置业,本官也乐见其成,但若要做什么不法勾当,那是取死之道。”
邓百川听到这话,脸色蓦地一沉,终究是心中有鬼,难再强硬以对,斟酌片刻才又放缓了语调说道:“小人一时情急言辞失当,还望大人不要见怪。只是求大人念在小人向来对您尊敬有加,这桩事情上给小人一个明示。”
周团练使面色稍霁,叹息一声道:“邓老大,本官明白告诉你吧,这桩事若还能息事宁人,那位公子开出什么条件,你们最好能做到。否则等到抄家灭族那一刻,本官纵使心中不愿,也得带兵走上一遭了。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这周团练使便疾步离开,再也不多留片刻。留下邓百川僵立在原地,脸色几番变幻,心中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画舫上,木婉清再次醒来,精神好了一些,拒绝了丫鬟的搀扶,下床走了几步,没有看到赵佶的身影,提着的心弦才渐渐松缓下来。她有些害怕面对赵佶,自己也不清楚这股害怕是因何而来。以往她天不怕地不怕,哪怕要她杀人,只要师傅吩咐下来,她也敢远涉千里,义无反顾的来到苏州。
可是从昨晚开始,在看到赵佶的时候,心跳总是莫名其妙的加快,心绪也会忽然变得紊乱起来,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师傅逼她发下的那个誓言,以往木婉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既然是师傅吩咐的事情,那就是理所当然,应该要那么做。她甚至不清楚这誓言的意义,因为以往她的生活中只有师傅和自己还有服侍她们的一位老婆婆,若再添一个男子一起生活,木婉清觉得也不是一个多难以接受的事情,或者说,似乎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可是这一次离开家远行,耳闻目睹,木婉清也渐渐明白到要一个女子嫁给一个男子到底意味着什么。要生儿育女,洗衣做饭,要**一片屋檐下,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偶尔为了柴米油盐的小事唠叨吵闹。怎么说,好像有点没羞没臊的。于是木婉清心里渐渐有了一些烦恼,她委实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男人嫁了,自己一个人也同样懂得过活,也不用给别人生孩子,也不用给别人洗衣服。而且她也不喜欢跟别人吵架,脾气上来了,直接亮刀子拼个高下不是更爽快?
原本只是心里隐藏的小小烦恼,没想到昏迷一阵醒来后却突然成了迫在眉睫、不得不面对的难题。说实话她心里有些懊恼赵佶随便掀开她的面纱,不过心里也未尝没有舒了一口气,最起码这个人瞧着并不讨厌,如果看着就生厌的话,那还怎么一起生活?
木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