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魏玄机坐在马车左侧,厉飞离与厉凰则坐在右侧。
一开始,大家谁都不说话,互相打量,互相揣摩。厉飞离因为小腿中了箭,拔箭的时候痛晕过去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少了他这个话痨,气氛更沉默了。
这时,皇帝开腔了,他看向魏玄机道:“你师傅呢?身子骨还好吗?”
“他身子骨不错,已经在外头要三年的饭了。师傅这次特意交代,千万要保护好老爷。”魏玄机回话道。
皇帝哼了一声:“你师傅真是无聊的紧,干什么不好,非要要饭,京城官职多的是,寡人让他挑都不要,真是……活该要饭。”
“老爷,老爷……”张太医推搡了他一下,这个时候怎么能暴露身份呢。
青龙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瞥了张太医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低下头。
皇帝不耐烦道:“还装个什么?这里谁不知道寡人是皇帝?”
张太医尴尬的看了看,似乎也是哦。
“你们也都别拘束了,路上不说话多难受啊。”皇帝和蔼的招呼大家一起聊聊天,还叫厉凰把点心瓜子什么的拿出来一起吃。
大约一炷香之后,大家的手掌心都开始托着一捧瓜子,津津有味的嗑着。
嗑瓜子自然是得有个话题,张太医亮明身份后,开始说道:“想当年我还是太医院的熬药童的时候,蜀南那边战乱,军医人手不够,就从太医院挑选,于是乎我就被选中了。陛下,我记得那年出征您还是皇子吧!”
老皇帝用力点头:“对对对,是寡人,寡人还记得是冬天!”
“没错,冬天。”钦天监点头附和道。
“那个冷呦,一上战场人都跟疯了一样,乌泱泱的冲过来,又乌泱泱的躺下去,我药都来不及熬,最后被逼得没法子,剪碎了草药混着热水给士兵们吞了下去。”说道自己的奋斗史,张太医眉飞色舞:“那一仗打下来,军中半数人都得了伤寒,老臣记得陛下急得嘴上都气泡了,连夜带着人马去乡下买生姜。”
皇帝继续嗑瓜子:“是是是,寡人骑马去的,后来买的多了,马匹都用来驼生姜了,寡人硬生生从郊外跑回军营的,那时候年轻,夜行十里山路都不累,现在……呵呵呵,一里都走不动咯!”
“陛下,您现在也是老当益壮,五十五岁还生了十一皇子呢!”张太医揶揄道。
皇上用手肘推了对方一下,嗤道:“不正经的老东西!”
话匣子打开,钦天监也坐不住了:“我祖上世世代代都是钦天监,所以我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钦天监。陛下,实不相瞒……其实臣最大的愿望还是当将军!”
皇帝一愣,上下扫了一眼钦天监,瘦的跟小鸡子似的,竟有这样宏伟的愿望?
剩下的人也跟皇帝抱有同样的疑惑,别说当将军了,就算做个士兵,恐怕也未必符合。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还是当了钦天监,每天测测天气,算算吉时……”说道这里,钦天监一脸的懊悔:“若是当年我稍微反抗那么下,说不定曹禺的位置就是我了!”
“回头寡人给你问问,看曹禺愿不愿意收你这号!”皇帝忍笑说道。
“陛下可万万使不得。”钦天监急了,他刚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曹禺那暴脾气,要是知道他窥探将军宝座,非一巴掌扇废了他不可。
昏睡中的厉飞离醒了,见一伙人正在聊天,一时忍不住也加入进来。
“父皇,我的梦想是进都察院!”
“你快闭嘴吧!”皇帝立刻打断他:“你要是进了都察院,小心言官参死你!”
钦天监略表同情,连忙安抚道:“离阳王,您还是在马车里好好待着吧,都察院不是什么好地方!吃力不讨好的,经常得罪人!”
厉飞离高声道:“得罪人就得罪人呗,本王不怕呀!本王就喜欢当钦差,为民除害,瞧见老百姓受苦心里就不痛快!”
皇帝剥了个核桃仁塞他嘴里:“老九,你歇歇吧,都察院你就别想了,太仆寺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厉凰扑哧一声笑起来,太仆寺是什么地方?专门掌管车马的官员,隶属兵部。
厉飞离急了,捂着受伤的腿大叫道:“你们什么意思?笑什么笑?本王难道就只能养马吗?”
“九弟,你还别说,你养的马真不错,上回本王生辰,你送的那匹黑马,啧啧,军中赛马,本王依仗着那匹马夺了个头筹。”厉凰笑道。
厉飞离哼了一声:“那马是我养了好些年了,什么送不送的,分明是你夺走的!”
皇帝虽说不太看好厉飞离,但心里却是非常喜爱的,虽然他没有其他王爷有一技之长,可他心眼实诚,说话也不带拐弯。
他的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像这样的人了,尤其是在争夺皇位上面,皇帝不禁欣慰起来,伸手摸了摸厉飞离的头:“尽把心思放在斗蛐蛐上面,你要是能少斗点蛐蛐,说不定都察院就给你了!”
厉飞离想了想,肩膀一垂:“那父皇还是把太仆寺给儿臣吧!”
皇帝一怔,立即破口大骂:“要不是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寡人早废了你了!”
“父皇消消气,消消气……来,吃个梨。”厉飞离笑嘻嘻的将梨子举到跟前。
皇帝饶是生气,也被气乐了。
奔行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抵达了目的地。
已经改装过的圣坛,现在焕然一新,果真变成了镖局的样子。门庭正中央竖着一块高大的牌坊——顺风镖局。
左长老跟右长老穿的跟老鸨一样,笑呵呵的站在门口迎接,为了逼真,还让圣坛弟子弄了两头狮子来舞。
敲锣打鼓闹了一阵子,左长老率先站出来:“恭迎大小姐回家!”
皇帝放眼一看,都在心里乐开了,周雅冬这个小妮子还真是煞费苦心呐,把圣坛弄成镖局的样子,可是,谁家的镖局是在山峰上呢?虽然房子的颜色换了,可是那油漆还没有干透。
厉凰也看出了不对劲,前来迎接的镖师们一看就是高手,有的还是用剑的行家,试问这样的一家镖局怎会被人随便劫镖?
“老爷……”
“进去吧,客随主便!”皇帝安抚道。
他既然敢来,就没想过其他的,再说了,他这个儿媳妇若想对他不利,早就动手了不是?
将人全部安顿好,右长老前来复命,周雅冬已经累的双脚无力,说话都有些沙哑了。
“休息一夜,明日想办法带老爷子去解毒!”周雅冬扶着额头道。
右长老点点头:“其实解毒很简单,但问题是……”
“什么?”
“教主,阴阳蛊每半年都会发作,老爷子是不是得常来咱们这儿啊?”右长老最担心的还是这个,江湖与朝堂本就是泾渭分明的两道线,谁也不干预谁,加上厉国与他们圣坛的关系也不太好,万一皇帝心歹,将解药石夺走,那他们圣坛真的就完蛋了。
周雅冬啧了一声:“你怎么总有被迫害妄想症呢?”
“属下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呀,待会把护法跟长老都叫来,我要开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