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同时围攻的场面可不是天天有的,叶伽看的津津有味,周雅冬宛如一只灰色的蝴蝶,快速的游走在铜人之间,发丝宛如翅膀般的飞扬在身后。
“横扫千军!”周雅冬大喊一声,身体飞速旋转,以拳化掌,内气横扫一片,八个铜人顷刻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倒下的铜人飞快的翻身站起来,手里的禅杖齐齐对准她:“我佛慈悲,望以佛法渡化你,没想到你劣性不改,今日我们就要为民除害,废了你武功!”
周雅冬轻蔑的一笑:“等你们来废!”
什么慈悲不慈悲,全都是诓骗人的借口,若佛祖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神圣,又为何每日都要人供奉?
“罗汉阵。”
八个人站在不同的地方,没有一点缝隙,手里的禅杖发出怪响,宛如催命符。几人同时转动起禅杖,月光被禅杖折射在她身上,周雅冬眼睛一痛,连忙闪避,就在这时,罗汉们从不同的方向冲过来,周雅冬手无寸铁,加上罗汉阵配合巧妙,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他们。
周雅冬心急如焚,她的每招每势都留着些许余地,毕竟跟这群和尚没有太大的深仇大恨,犯不着伤人性命,但他们却苦苦相逼。
小女人目光一寒,既然非得这样才可以离开,那就休怪她不留情面了。
眉宇间的朱砂如火般的红,映入铜人眼中时,每个人都愣了一下。
原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朱砂痣,没想到她运功时,那朱砂居然开始变化,越变越红,好似一团燃起的火苗。
“封血印!住手!”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变得无比怪异,铜人们不约而同的朝说话的方向看去。
智能方丈穿着袈裟,手持禅杖缓缓而来,叶伽见状,连忙藏到竹子后面,这个老家伙可比这帮铜人还要厉害啊。
周雅冬收起招式,不明就里的看着对方。
“阿弥陀佛!”智能方丈长叹一口气,目光慈悲又矛盾:“你既然有封血印,那就说明,你已悔改,我佛慈悲,周雅冬,你可以下山了。”
周雅冬一听,喜不自胜,刚要转身又扭过身:“方丈,可否让叶伽随我一同下山?”
方丈看了看他,决然的摇头:“叶伽不可以。”
“为什么?叶伽他不是坏人。”如果再继续在少林寺,叶伽会慢慢的死去的,现在才晓得叶伽不是没有武功,而是他的武功全部都用作抵制毒性了,继续在这里待着,迟早会内力耗尽而死。
“周雅冬,方丈说你可以走了,还不速速离去!”
叶伽从竹林后面跳出来,装作刚巧路过的样子:“恭喜恭喜啊,能下山还不赶紧走?愣着干什么呀?方丈都叫你走了,还不走?”
周雅冬深深的看着他,慢慢的往后退,叶伽始终都维持着笑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不断的跟她挥手。
周雅冬咬了咬牙,用力扭身往山下跑。
叶伽你放心,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叶伽忽然颤抖起来,仿佛很痛苦的样子,方丈倒吸了一口气:“快带他回去!”
……
临熙王府
皇帝的丧事已经办完了,接下来就是厉熙瞳,今日是他的头七,王府内布置了灵堂,但是牌位却不见踪影了。
“端凰王,求您把临熙王的牌位放下来吧,陛下知道会生气的!”太监急忙阻拦住厉凰。
厉凰满脸的狰狞,用力一挥手:“滚开,四哥的尸首都没找到,要牌位做什么?本王倒是要问问大哥。”
“皇上正在悼念临熙王,您这样擅闯……”
“让他进来!”里面传来一道冷冽而镇定的声音。
得到许可后,厉凰大步凌然的走上台阶,掌心一动,门扉应声而开。
一顶乌黑的棺材赫然出现在他眼前,那是厉熙瞳的衣冠冢。厉凰满眼心痛,他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四哥就这样死了。而更让他心痛的是眼前这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
父皇刚去世才两天,厉樱就连合皇后与许祖寿一行人霸占朝野,皇后甚至拿出了圣旨,说父皇临终前传位于厉樱。
因为父皇去世太突然,死无对证,加上国不可一日无君,厉樱理所当然的成了厉国的掌权人。
厉樱缓缓转身,丰神俊朗的面庞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冷然。
“五弟,你想让老四永远不得安宁吗?”
厉凰紧握着手里的牌位,语气不稳:“大哥,四哥的尸首都没有找到,凭什么说他死了?你难道忘记,你在父皇灵位前发誓,一定要把四哥接回来,不会让他客死异乡,如今你弄个衣冠冢是什么意思?”
厉樱目光一沉:“厉凰,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厉凰不光没有害怕,反而嘲弄般的笑起来:“当了皇帝口气就是不一样了,连训斥人的时候,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
厉樱眯起眼睛,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外面大喊:“陛下,王爷,王妃回来了!”
久违的王府,但是跨进去的那一刻,一股陌生感袭来,熟悉的面孔全部都不见了,只有一排排面庞严肃的守卫军,索性有人认识她,这才放她进来。
厉凰急忙回头,只见一名穿着袈裟的女子跳跃进来,看见棺材的那一刻,身体忽然一软,厉凰刚要出手去搀扶,眼前一道明黄闪过,女子就被厉樱抱了个满怀。
厉凰两手空空,呆滞了片刻,连忙朝皇帝怀里看去。
“周雅冬,周雅冬!”厉樱拍打着她的脸,可他发现怀里的人毫无声息,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
厉凰暂时忘记跟厉樱的争吵,忙不迭的上前:“四嫂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御医来看看?”
厉樱看了他一眼:“寡人带她回宫医治。”
说完,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快步离去。
厉凰的目光追随着厉樱离去的背影发愣,一个他不愿意相信的真相在他脑海里浮起。
记得父皇给四哥赐婚时,宣读到王妃的名字叫‘周雅冬’时,一向做事谨慎的大哥居然打翻了茶碗。
……
皇帝寝宫内,所有太医都为在龙床上,大家面色沉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龙床上,周雅冬安静的躺在上面,手腕上覆盖了一层薄纱,没一会儿,薄纱被人取走。
太医将纱巾交托给宫女,朝坐在一旁的冷峻男子拱手:“回禀陛下,临熙王妃是因劳累过度,体力虚脱导致的晕厥,只需喝些补药即可。”
厉樱半低着头,表情深不可测:“没有大碍吗?”
“下官敢以性命担保。”太医急忙道。
“你们都下去,把药熬好送来。”
太医与宫女悉数退下,厉樱这才站起来,元烈刚要开口,便听厉樱道:“你也下去!”
“是!”
元烈将门关上后,恪尽职守的站在门口,他相信这个时候,主子是不想有任何人打扰的。
俯视着床上的人儿,厉樱不知道为何那么激动。
见过的美丽女子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却独独没有哪一个让他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欣赏。
周雅冬,周麽麽……
厉樱相信不会认错,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在质子府打杂的周雅冬虽然容颜改变的很彻底,但是她的眼神,她的气息……
——打仗有很多种,沙场上的仗固然难打,可人心里的仗就更难打,如果你这一生注定要打许多的仗,又多又艰难,那你记住,只有限制服自己,才能制服敌人。
到如今来看,这句话的确帮他很多。
在凌国的时候,他丢弃自由、尊严屈服在敌人的目光之中,回到厉国,他忍着朝野上的异样目光跟轻蔑,在厉熙瞳的锋芒之下,他游刃有余,既不出色,也不埋没。
当晏子都来找他的时候,天知道那一刻有多震惊。
他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感谢她当初的赠言,如今……厉樱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嘴角轻轻一扬,周雅冬,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