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掌心的人就是她了。
而且周雅冬跟他不一样,宫女们不可能翻开帝王的手掌看,她却不行,万一有伤口别人一准会发现。
厉樱淡淡的一瞥:“不用!”
按照祖制,新婚第二天,后妃都要去给后宫里等级最高的妃子敬茶。这规矩跟现代也差不多。
经过昨天的一番对话,周雅冬逐渐明白,现在走不太可能,日子还要过下去,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现在终于晓得,厉樱为什么要在合约上加上那条——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不准让任何晓得他们之间的交易。
恐怕厉樱早就算到厉熙瞳会回来吧。
想到这一点,那点感激瞬间化为泡沫,转而变成深深的鄙视。
厉樱,我们走着瞧!
在众人的搀扶下,周雅冬跟厉樱率领一干奴才浩浩荡荡的去往太后的寝宫。
太后是先帝的发妻,但听说先帝最喜欢的却是瞳妃,也就是厉熙瞳的老妈。奈何先帝驾崩后,瞳妃就跟着殉葬了,如今整个后宫都是太后在掌控。
数月前,她当着太后的面吊死了她的亲侄女,而今却要以‘儿媳妇’的身份拜见她,周雅冬不觉好奇起来,不晓得太后看见她会是什么表情。
“儿臣给太后请安!”
“嫔妾拜见太后!”
尊贵的椅子上,太后冷面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周雅冬,那张脸是她有史以来见过最美丽的,粉雕玉琢,晶莹剔透,精致的五官怎么看都不会腻烦,可就是这么一张绝代佳人般的脸庞,在她看来却跟猛兽没有什么区别。
恨意逐渐蔓延,太后冷冷的注视着她,没有让她起身,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报复曾经的那一幕。
她的莞尔被这个狠毒的女人吊在房梁上,到现在为止,都忘不掉莞尔临死前的挣扎。
厉樱是皇帝,他可以不用跪拜,但是看太后的意思,似乎想让周雅冬一直这么跪着。
“太后……”
“皇帝,用过早膳了吗?”太后温和的转过头望着厉樱。
厉樱微微颔首:“用过了。”
“那正好,可以陪哀家去花园转转,听说今年的波斯菊开的美丽极了,待会让宫女们采摘点菊瓣,给陛下泡茶喝!”
周雅冬心里冷哼,这个欧巴桑是在给自己下马威,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厉樱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四两拨千斤道:“就算去花园,起码也要喝完冬儿的茶吧!”
太后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陛下,哀家有点累了,太医嘱咐过,不宜喝茶!”
“既然太后这么说,那嫔妾也不敢勉强。”说完,周雅冬麻利的站起来,跪了大半天还真难受,但这仅仅是第一天,撇开各人恩怨不说,往后在宫里的时间,她可不想成为摆设,亦或者可以随便欺负的软柿子。
今天就算了,就冲厉樱把自己手割伤的份上,给他个面子。至于以后谁让她在这一年里不爽,她同样会让那个人很头疼。
太后见她没有自己的旨意居然站了起来,脸上的震惊转为愤怒,她冲冲冲的指着周雅冬:“好大胆子,你竟然……”
“陛下,臣妾有些不舒服,臣妾告退了。”说完,周雅冬对厉樱行了个大礼,转身大步离开这个充满了令她厌恶味道的鬼地方。剩下的烂摊子,她相信厉樱可以解决。
见人走远,太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咆哮起来:“陛下,这就是你娶进门的妃嫔吗?你看看她那副嚣张的样子,你让哀家……让哀家……”
“太后息怒,冬妃长年在江湖混迹,还不习惯宫里的规矩,待寡人回去好生调教一番……”
“管教?你管教的好吗?”她恨不得将这个人千刀万剐,深呼吸一口气,太后言辞厉色起来:“以后别让她来哀家这里,哀家不喜欢看她那张脸!”
厉樱挑了挑眉,笑了起来:“谨遵太后教导!”
这时,一名太监疾步而来:“启禀陛下,太后,许将军求见!”
许祖寿来了。
一进来,许祖寿脸上的颜色就跟涂了锅底灰似的,厉樱轻轻一笑,看来是在永寿宫的门口遇见周雅冬了。
跟太后一样,许祖寿恨不得把周雅冬碎尸万段,而今她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嫔妃,外加临熙王又活着回来了,眼前的情势一点都不乐观,许祖寿眼下气焰也不得不压低下来,毕竟他的荣华富贵是厉樱赐得,一旦厉樱倒台,他们许家就彻底完了。
以往看见厉樱,许祖寿总是趾高气昂,今日却十分恭敬,双膝跪地道:“叩见陛下,末将……”
“许将军,起来吧!”厉樱免了他的礼数,坐到一旁端过茶碗,慢条斯理的拂去上面的白沫:“一大早就来太后这儿请安,可见太后与许将军之间的兄妹之情好的很啊,连寡人都开始羡慕了!”
看不见周雅冬,太后脸色才稍微好转,可是许祖寿那张臭脸还在那摆着,太后不免好奇问道:“许将军为何事烦忧?”
厉樱也示意他把心中的不满说出来。
许祖寿见状,连忙迫不及待道:“启禀陛下,临熙王回朝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但临熙王身受重伤,眼下还不能来早朝,既然不能上早朝的话,他手里的那道兵符……”
许祖寿心虚的打量着厉樱,见他并未露出不悦,连忙继续说道:“我朝一共有三道兵符,先皇将其中两道分别给了端凰王与临熙王二人掌管,眼下端凰王因行事鲁莽,被陛下夺了兵符,老臣认为,陛下因再收回临熙王的兵符,以免后患无穷!”
厉樱假装听不懂的样子,似笑非笑问道:“临熙王与寡人是亲兄弟,当年是他不畏艰险去凌国将寡人带出来,若寡人夺了临熙王的兵符,岂不是变成忘恩负义之人了?”
太后一怔,连忙说道:“陛下难道忘了,冬妃曾经是临熙王妃,即便陛下还记得当初的恩情,恐怕临熙王也会因夺妻之事记恨陛下,届时他拥兵自重,那可如何是好?”
厉樱岂会看不出来,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想要得到厉熙瞳手里的兵符呢?
许祖寿已经不止一次的向他索要从厉凰手里夺下的兵符,但厉樱始终都没有称他的心,所以这个贪心的老东西打起了厉熙瞳手里的兵符了。
厉樱抿了一口茶,轻轻道:“寡人相信四弟不会这么干。”
“陛下,我为了您可算是鞠躬尽瘁,拼了一身的本事啊,甚至还搭上女儿的一条命,难道这个样子还不能让陛下相信我对您的一片忠心吗?厉熙瞳性格桀骜,陛下应该是最清楚的,他现在就是一只受了伤的老虎,等他伤好了,说不定……”
“许祖寿,他怎么说都是寡人的弟弟,你想让寡人对弟弟拔刀吗?”厉樱一记冷光扫过去。
他一直推诿,始终不将实权给许祖寿,许祖寿心里当然着急,可他又不敢从厉熙瞳手里抢,只好到这里来跟太后商量对策。
看着许祖寿,厉樱心里冷笑。
这个老奴才怎么会懂得帝王的心思呢?
厉樱并非真正护着厉熙瞳,而是想利用厉熙瞳钳制住许祖寿。
他能登上帝位,完全是靠着太后跟许祖寿的势力,如果贸然将他们得罪了,吃亏的还是自己。眼下他羽翼未丰,还是用人之际,许祖寿还得让他继续活几天。
但他这段时间越发的张狂,饶是厉樱这样的好脾气也快要忍受不了了,而这个时候厉熙瞳回来,这恰恰给了厉樱一个机会。
许祖寿也该晓得什么叫厉害了。
果不其然,许祖寿见厉樱似乎铁了心跟自己做对,脾气顿然上来:“陛下,您怎可这般偏心,厉熙瞳是您的弟弟,难道说,我就是外人吗?”
说完,许祖寿愤怒的拂袖而去。
太后吓坏了,自己哥哥的脾气最近的确有些不对劲,她连忙安抚厉樱:“陛下,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若是陛下不愿意将临熙王的兵符给他,那就随便给一道兵符安慰安慰他,怎么说……许将军才失去了一个女儿,加上周雅冬这边……”
厉樱看了一眼太后,突然笑了:“太后说的是,寡人怎么样都要给他一道兵符才对!”
太后被他笑的有些发怵,因为她突然看不懂这笑容背后的意思了。
“寡人准备把厉凰的兵符交给许将军,太后看呢?”
太后一时不太敢相信:“真的?”
厉樱站起来,单手负后,目光幽冷的望着太后道:“当然是真的,谁让寡人的皇位是许将军与太后赐的呢?许将军说的对,没有你们许家,寡人这个皇帝根本当不成了!元烈,摆驾!”
“是!”
厉樱前脚刚走,太后整个人就瘫软下来了,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
天啊,哥哥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厉樱哪里是赐兵符啊,这分明是一次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