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游的殿审时间,次晨便到了,由于皇帝身体欠佳,殿审地点由前殿改为‘养心殿’,众位大臣早早便进殿等候,幕青衣知道,这些人因为‘土地制度’一直心怀憎恨,所以大家这次绝对是抱着隔岸观火,甚至落井下石的态度来参加‘殿审’的,这对宁天游来说,非常的不利!
“皇上,十九皇子已经带上来了”伏公公弯腰在皇帝的龙榻前小声提醒道。
“朕身体不适,这次殿审,就由驸马代劳”老皇帝咳了两声说道。
“这个……”大臣们窃窃私语,“这怎么行?驸马跟十九皇子……这审与不审又有何区别……”众臣议论纷纷。
“驸马身居丞相,统领三军,难不成大家还有意见?”皇帝沉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低头安静了下来。
幕青衣马上上前领命,他知道这是皇上在给十九皇子机会,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为他开罪。
“请问十九皇子在刺杀皇上之前在做什么?”幕青衣站到宁天游面前问道。
“在与驸马饮酒”宁天游跪在地上憔悴答道。
“那么十九皇子知不知道自己离开之时,我在做什么?”幕青衣继续问。
“驸马已经醉酒熟睡了”
“区区一壶酒,你我二人共饮,我就已经酒醉不醒,这说明什么?”幕青衣蹲到宁天游的面前,直直的望着他,之后自己一字一字自答出来,“说明酒中有毒”
宁天游的额头触动了一下,幕青衣当机站起,继续说道,“举国上下,谁都知道皇上已到暮年,龙体欠安,太医更是预测,这几日便是大限,倘若十九皇子真的想要弑父篡位,大可多等几日便可,不会为了这短短几天时间去铤而走险,因为那样即便是成功了,也会被冠上弑父之名,一个思虑正常之人绝对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驸马的意思是有人在你二人酒中下毒?”中承大人问道。
“正是”幕青衣背着手抬了抬眉。
“有没有证据?”刑部张大人站出来问道。
“有”幕青衣让人将两人对饮的酒壶拿了上来,由太医当众查验,证实这酒中确实含有‘蚀心草’的成分,殿下又是一片哗然。
幕青衣盯着宁天游,目色示意他不要出声即可,这个对策是他万不得已而为之的,因为萧将军与宁天赐谋反之事尚未进行,倘若现在捅破,就是罪名已定,也就意味着逼迫他们就范,到时候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待众人没了争议之后,幕青衣借机宣布,“十九皇子被有心之人陷害,此事朝廷一定追查到底,还十九皇子一个清白!”
“幕兄,酒是我带过去的,能否将酒壶拿给我辨认一番?”宁天游突然问道。
幕青衣皱了皱眉头,太医站在一旁察言观色。
“幕兄不必误会,我只是想查看这是否是我带过去的那壶酒,抑或是中途被人调了包?”宁天游冷静说道。
话说到这里,幕青衣不得不让太医将酒壶送了过去,幸而‘蚀心草’不是致命之毒,只是会乱人心智罢了,况且幕青衣身上带有解药,于是也就放下心来。
随之宁天游接过酒壶,看了两眼,便揭开壶盖,将壶里剩下的酒朝着嘴里灌了下去。
“十九皇子……”太医和侍卫赶紧上前夺下酒壶。
幕青衣急忙掏出解药,掰开他的嘴,用力让他咽了下去。
“没用了”宁天游的嘴角慢慢的溢出了鲜血,他望着幕青衣,笑容依旧和煦而忧伤。
“为什么?”幕青衣上前蹲到地上将他扶住。
“这个确实是我带去的酒壶,因为他是双层的,我将一层放了酒,一层盛了毒,原本有人告诉我,驸马的扶持只是想利用我进行报复,我气急败坏的想要找你做个了结,有几次我都差点出手扭动壶梢害死你,幸而当时想起诺儿,才让我如梦初醒,原来真正该了结的,是我自己……”宁天游躺在幕青衣的臂膀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天游,你不能死,告诉我,你放的是什么毒?我去找解药!”幕青衣焦急的看着他,悲从心来。
“不必了,你还记得我当时反复说过的那句话吗?”宁天游握住幕青衣的手臂,“我说我今生做的最对的事情就是信你,其实当时我是在试探你,可是现在我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希望我还是你心中那个纯粹的少年……”
“我当然会原谅你,但是你不能就这样离开了,百姓们都想看到你实施的‘新政’……”幕青衣哽咽了起来。
“会有人替我完成的……”宁天游扭头看向皇帝的龙榻,老皇帝也正挣扎着起身望向儿子。
“父王……”宁天游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爬了过去,期间他拒绝任何人的搀扶。
“你这是干什么?一定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老皇帝泪眼婆娑的责问道。
“父王,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望……”宁天游撑在地上,气若游丝般的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啊?”老皇帝拍着床案说道。
“父王”宁天游伸手抓住皇帝的手臂,“父王,你知道儿臣这一生,最大的期盼是什么吗?”,宁天游泪眼迷离的看着皇上,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皇位,也不是儿女情长,而是父王您和煦的目光……”
“游儿啊……”老皇帝泪如雨下。
宁天游毒至全身,嘴角的黑血咕咕的往外流淌,他只能将头靠在皇帝的榻沿上,喃喃的低声细语道,“不知从何时开始,您的愤怒和失望全部变成了我的不安和恐惧,可是父王,我并不想做一个受大臣挟制的傀儡君王,我时常在想,如果我不是生在帝王之家,那该有多好……”
宁天游说着说着,手便垂了下来。
宁天游的离开,导致皇帝病情的加重,他开始卧床不起,到后面进食都显得困难,在此期间,他唯一愿意接见的人,便是驸马幕青衣。
“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