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之笑了一下,嘴一张就开始胡编:“你也知道那家伙豆丁大一个, 钻进人群就跟沙子沉入海中一样, 他要是不主动联系找起来颇为麻烦。不过毕竟我修为比你高, 见识比你广,寻到人只是时间问题。”
见顾青行盯着他不言,谢凌之耸耸肩, 斜倚着桌子, “再者,我是他师父,我俩关系亲密,说不定他今晚就给我传消息了。”
少年凉凉瞥了他一眼。
“你若是找到沈淮初……”话说到一半,顾青行却不知如何继续。是找到沈淮初后就把他带回玉屿山,让他看到如今自己大伤未愈的惨淡模样后关心几句?还是说让他重新变成灵兽跟着自己?
说到底顾青行没有留住沈淮初的理由,但不想那人离开自己的念头似乎是见到第一面时就生出的。他看不惯沈淮初灵兽形态时在别人手掌底下蹭来蹭去,也不喜欢沈淮初极不安分地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
更讨厌那个夜晚, 那人带着一身血头也不回地走出庙门。
虽然重伤之后、浑浑噩噩之间他不止一次生出把沈淮初揪回来打一顿的想法, 但无论如何对他都恨不起来。想必是吃错了药,自己才会有些疯魔。
沉默片刻, 顾青行垂下眼眸, 接了句“没什么”。
以为少年会说点什么令人振奋的话语的谢凌之顿时觉得无趣, 甚至为自家徒弟感到担忧, 他往前凑了凑,试探道:“没有要我帮忙带的话?”
“没有,多谢前辈。”顾青行语气冷硬。
谢凌之又把上半身缩回去, 表情严肃:“如此,那你好好修行,不日你们会再相见的。”
“那前辈去找沈淮初吧。”顾青行作势要去开门,却没想到门扉正巧被人叩响。
桌前的谢凌之面色一变,手一撑翻身出窗。
那边顾青行已开了门,来人是谢停云,他将顾青行细细打量一番,神色很是赞赏,“我感知到你这边灵气有所波动,应是境界有所提升,没想到竟已至炼气七层。”
顾青行侧身把谢停云让进屋内,垂眸道:“因祸得福。”
“你此次伤得极重,是遇到了……”略微低沉的声音忽然顿住,谢停云大步走向窗前,将墨迹已干的宣纸拿起,回头急切,“谁写给你的?”
谢停云的神情和当时落月峰入口枫树被毁后极为相似,顾青行按捺住心中惊讶,如实以告:“一个叫做谢凌之的大乘期雷灵根修士。”
“谢凌之……”三个字在舌尖捻转,谢停云手中宣纸险些被抓破,他猛一抬眼,问顾青行:“方才就是他和你在说话,他现在往哪儿去了?”
少年目光看向大敞着的窗户,谢凌之显然是从这儿走的,并且身法利落,笔墨没碰着分毫。
“这心法你且练着,于你只有好处。”丢下这样一句话,谢停云亦是翻窗而出。
他是瞎了眼才会看不出谢停云和谢凌之两人间有些故事,但他没心思去想,少年走过去捡起飘落在地的宣纸,将心诀默念一遍记下,提着剑走去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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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龙城仿佛被丢到了瀑布底下,雨大得能砸死人,沈淮初趴在地上,半边身子陷入泥泞里,他眼皮动了动,人已转醒,却是没力气爬起来。
他曲了曲手掌,手指触碰掌心,发现那些被自己划出来的伤口已经好了。
这具身体自愈能力真是强,沈淮初撇着嘴想道,他艰难地撑起脑袋,把下巴搁在泥地里,转动眼睛打量周遭环境。
但他的位置委实不好,视野极其狭窄,只能看到石台、树根和草。最终他翻了个白眼,宣告此次探查结束。
好饿……
沈淮初闭上眼睛,手指动了动,给自己支起一道风屏把雨挡去。
他不知自己昏了多久,但依照饥饿程度来看,起码有个一两天,毕竟他觉得现在他能够吞下一头牛。
有没有路过的好心人帮帮忙啊,把他扶起来就行,然后他就可以尝试着活动手臂从乾坤袋里拿个包子或者馒头出来,沈淮初无助地想,或者要不再睡一觉,也许醒来就有人把他救起了……
这样的念头一升起,他连撑脑袋的力气都没了,头一歪,又昏睡过去。
雨声未停,人声夹杂其间,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沈淮初被这声音惊醒,他强迫着把意识从混沌一片的黑暗中抽出,然后把灵力聚到指尖,弄出了点儿动静吸引那批人。
不过动静着实有些大。
因为他没法抬头,只能听声辨别方位,所以没判断好距离。风灵根法术将雨水和泥土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