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情形实在是‘一言难尽’, 季黎转过眼不再瞧着里面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绕过掩唇轻笑的紫菀往这楼层的最尽头走去,揽花苑很大, 这一条走廊相当的长, 暗黄的灯火笼罩着这**的场所,她唇角微弯, 轻抚着兔子,兔子似乎很喜欢她的动作很是亲近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最尽头的房间外面没有人逗留,里面的烛火亮着, 季黎没有犹豫地将门扉推开,屋内飘荡一股清清淡淡的梨花香, 比起外面浑浊的香味直让人神清气爽, 季黎抱着兔子走过垂帘,坐在闲置的榻上。
房间里很安静,似乎隔绝了外面的喧嚷, 透过薄纱床幔她可以很容易地看见床上侧身和衣而眠的女子, 季黎将腿放在榻上躺了下去,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 在平时即便是休沐之日她也有做不完的事情, 今日倒是个例外, 竟是陪着这群不长进的纨绔子弟胡闹了一天,她缓缓闭上眼睛, 肥兔子缩在她的身侧, 她的手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它的皮毛。
她闭上眼没有多久, 耳边便传来整理衣衫的窸窸窣窣声,轻缓的脚步声也迅速响起向她靠近,季黎没有睁开眼睛,就连抚摸兔子的动作也没有停。
脚步声消失,一股淡淡的清凉香味儿突兀地钻入鼻息,微凉的指尖放在她的额上轻轻按揉,按揉的节奏掌握的很好,让她散去了不少疲乏,轻轻舒出一口气来。
“大人今日来的有些早。”轻轻柔柔的女声像是一片洁白的羽毛飘飘扬扬地落在心尖儿,让人格外舒心,她声音和安宛秋那略显柔媚的声音不同,那是一种带着三分空灵的柔和,一语说出叫人心神安宁。
季黎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言,站在榻边的人也没有多问,室内又恢复了初始的寂静。
约莫了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放在额头的手已经收了回去,季黎也睁开了眼睛,她一侧头一双含笑的清瞳便入了她的眼,女子穿着一身对襟齐腰襦裙,素白的上衣淡绿色的下裙,她就坐在榻边的矮凳上,未绾的长发散落肩头滑落至地,她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只一眼望去便觉得分外柔和,那种发自内心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柔雅是安宛秋万万比不得。
季黎瞧着她便觉得心中舒适,她坐起身抬手撩了撩她额角的碎发,触及的皮肤透着微微凉意:“前些日子听说你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那日下雨受了些凉意,无什么大碍,喝了药没多久便好了。”她笑着回应,季黎顺便将她的长发往后捋了捋,神色平和:“给你赎身。”
流萤听见这话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仍旧眉眼含笑,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大人每次来都这么说一句也不嫌腻烦。”她的年岁比之季黎要大上好几岁,言语之间带着点儿姐姐对妹妹的温溺。
季黎不悦的皱了皱眉,流萤轻叹了一声:“大人,我在这儿挺好的。”
“盛满**的花楼能是什么好地儿?”这种地方的花娘们哪一个不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挣脱泥淖,偏偏她就是不愿意离开。
流萤没有过多解释,她只是摇头不语,眉眼带笑,蜡烛燃烧殆尽,她起身重新拿了一只红烛小心点燃放在灯架上,转身立在书架前:“大人今日要听什么书?”
“兰桥风月。”季黎又躺回榻上,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耳边便传来清清泠泠地读书的声,声声入耳只觉心平神静,就连身侧动来动去的肥兔子也寻了个舒服的地儿静了下来。
…………
紫菀目送了季黎往流萤房间去之后便一直半倚在外面的栏杆上,笑看着里面,美人姿色殊丽,惹了不少垂涎的目光,紫菀视若无睹,听着里面的痛呼声。即便痛呼的人里包括那个从今日晌午便开始在她面前献殷勤的长乐长公主独子,她依旧淡定的很,仿佛在看着一场无关紧要的折子戏。
谢云邵扶起浑身酸痛的于亭松,将他眼睛上蒙着的布条扯了下来,含着歉意:“表弟,实在是抱歉的很。”
于亭松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倒不是真的伤的很重,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的,诸人下手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是控制了力道,主要是于亭松自小锦衣玉食,磕着碰着都极少,更别说这种被群殴了,他搭在谢云邵身上疼的龇牙咧嘴。
因为先时季黎吩咐过此间事了便将这群人全部赶到赤霄营去,尔宜直接唤了禁林卫原话吩咐了下去,又叫人将于亭松和许晋同搀扶好。
这边都准备离开揽花苑了,谢云邵站在走廊上四处张望许久也没能看见季黎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