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本军官忽然张开嘴说了一串在场人大多不懂的话,声调快而连惯,就象有钱人家死了人雇佣和尚道士超度时念的经文一样难听难懂。
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小瘦个却如获圣旨,他清清嗓子,用自以为优雅的语音说:“小泽太君说了: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的话让你肚破肠流!”
许四猛然想起眼前的这个日本军官:不就是他一脚踹死宁七的老娘,一刀劈开宁狗儿的胸膛,一个手势便将三十几号人送进了阴曹地府吗?那件事发生后,许四一直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每次都会被惊醒吓出一身的汗。
“你叫什么名字?”
“许四。”许四老老实实的回答,他感觉到只要他再不配合眼前之帮狗杂碎的话,那个握着刀瞪着眼蠢蠢欲动的日本屠子真能将他开膛破肚。
“哪里人?”
“许家村里的。”
“具体点!”
许四一怔,立马明自了意思,马上补充道:“北招县许家村里的人。”
“家里还有谁?”
“没了!就我自己,光棍!”
“巴嘎!”那把刀狠狠的抽在许四胸前,便似被大棒砸了一般,疼得他差一点背过气去,嘴中满是腥甜,这一下挨的许四有些晕头转向,自己说的可全是真的。
“你不用耍花招,你的一切皇军都调查清楚了,你原本排行老六,你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后来你三哥,四哥,五哥,还有你妹妹都死了,你成了排行老四,我们说的对不对!”小瘦个盛气凌人的说。
“那太君没有查查那些人是怎么死的!”许四将嘴里的血吐出来,今天这事儿是不能善了了,索性硬到底!看看是你们的刑法厉害还是我许四的皮肉结实!
那日本军官这次却并没拿他那把带鞘的破刀打许四,而是向前一探身,伸出他带着白手套的手一把扣住了许四的脖子,那张满是油汗因为愤怒而变形的脸凑到许四面前,眼里闪的光使许四想起小时候曾经打死的巨蛇眼里的光,那是仇恨一切的目光。
“七月十四日那天你到玲珑去干什么去了?”字正腔圆的招远口音,比那小瘦个还耍标谁许多。
许四的头嗡的响了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果然是冲着那辆被劫的车来的,眼前这个小日本可真能耐!想当日自己在看宁狗儿被开膛时仅与他打了个照面,隔了这几天他居然还能一眼认出目己!简直不是人!
“说!”日本人咆哮道,嘴里的吐沫星子喷了许四一脸,“我没去!我在家里睡了一天的觉!”许四死不承认,他当然不能说去找徐武了,那边也没亲戚,到那边干什么?难不成打探那批货的消息?这些都是死罪,唯有不承认!你说你看到我了?谁能证明?
“你说谎!”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渐渐觉的眼冒金星,双眼发黑,胸膛里好像要爆炸一般的难受,脖子上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终于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身体也慢慢变软了,倾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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