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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亲自送饭(2/2)

作者:长沟落月

 采薇和徐妈妈也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所以当下便都说今儿的这事绝不会让府中的其他任何人知道。

    沈沅点了点头,有些疲累的闭上了双眼。

    马车一路到家,沈沅扶着采薇的手下了马车,进了府门。

    而在街角拐弯的地方,李修尧看着沈沅进了府门,这才转身往回走。

    跟在他身旁的齐明心中就感叹着,公子这一路紧随着沈姑娘,可又不上前同她说话,只是确认她安全无虞的到了家就走,可不是担心沈姑娘途中又有什么变故,所以才暗中的送她回来?只是他这样做,沈姑娘完全就不知道他的好啊,只怕下次见着他的时候还要躲着他

    这可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了。

    薛姨娘心中则是十分的震惊。

    自打先前见过了沈沅,她就有一种感觉,沈沅较以往改变了许多,而现在,她简直都要觉得外面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沈沅了。

    她怎么就能前后变化这样的大?

    薛姨娘心中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发慌,她赶忙的叫道:“老爷”

    她意思是要说几句话,最好能让沈承璋对沈沅的这种行为着恼,但沈承璋只以为她这是要为沈沅求情,于是他就抬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又神色淡淡的说道:“你不用为她求情,她要跪,那就让她跪。”

    他倒要看看她这次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肯诚心悔改。

    薛姨娘见沈承璋这样说,她肚子里的那些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今儿原就是阴天,且现在又是暮春秋冬的时候,还不到酉时天就慢慢的黑了下来。

    小厮逐一点亮了廊下挂着的灯笼,书房里的烛火也亮了起来。有丫鬟手中提着食盒进了书房。

    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沈沅还在院子里直挺挺的跪着,身形一动也不动。

    采薇在旁边看了,只觉得心里难受,就劝着:“姑娘,您起来吧。老爷心中还在生您的气,您就算一直这样跪着,那也是没用的呀。不如过几日等老爷气消了,您再来找老爷?”

    常嬷嬷也劝着:“姑娘,您快起来吧。您再这样一直跪着,跪坏了身子可要怎么样呢。”

    但沈沅没有动。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父亲来原谅她。

    父亲对薛姨娘那样的好。她一个妾室,都能让她管着这沈府内宅的事,可见他心中对她是如何的信任了。而且等过完年开春了,离母亲仙去就一年了,父亲也没必要再为母亲守制。

    虽然说上辈子父亲一直都没有将薛姨娘扶正,但这辈子谁晓得呢?毕竟薛姨娘这样得父亲的欢心,她又有儿子。泓儿又不得父亲的喜爱

    采薇和常嬷嬷见劝不动沈沅,也只有在一旁叹气的份。

    而书房里面,沈承璋坐在圆桌旁,薛姨娘正站在他身旁,手中拿了一双牙箸在给他布菜。

    沈承璋是个注重养生的人,晚膳以清淡为主,所以桌上放的基本都是素菜,便是唯一的一道荤菜炒鸡瓜,那鸡肉事先都过过水。

    薛姨娘夹了一筷子炒芽笋到沈承璋面前放着的青花小碟子里面,随后又要去夹茭白脯。

    她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成色虽然一般,但映衬的她一截皓腕还是如初雪一般的白。

    沈承璋看着那只翡翠镯子,眼中涌上了一丝温情。

    “这只翡翠镯子,是我那时候送你的?”

    薛姨娘听了,面上微微的起了一丝红晕。

    她娇羞的低下了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声音如春、水一般的柔:“老爷还记得这只镯子?”

    “我自然是记得的。”沈承璋感慨着。又说道,“我还记得那夜的迎秋是如何的美。这只镯子,还是那时候我亲手戴到了你的手腕上。”

    迎秋是薛姨娘的闺名。

    薛姨娘的头垂的越发的低了,教沈承璋看了,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夜。

    崔莺莺白日正色拒张生,半夜却又翩然而来,自荐枕席。

    沈承璋伸手握住了薛姨娘的手,说着:“这只镯子成色不好,改明儿我再送你一只上好的吧。”

    薛姨娘听了,却是抬起头,正色的说道:“这只镯子虽然成色一般,但是在妾身心中,却是比其他任何首饰都要贵重的。老爷便是现在送妾身再好的镯子,妾身也是不戴的。”

    沈承璋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

    他心中很感动,就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坐下来同我一起进膳。”

    薛姨娘拒绝:“老爷,妾身只是个妾室而已,如何能同你坐一起用膳呢?这不合规矩。”

    “你同我在一起还要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沈承璋却是坚持着,还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到他身边的椅中,又转头吩咐丫鬟再拿一副碗筷来。

    两个人一块儿进了晚膳。随后丫鬟上前来收拾了碗筷下去,两个人坐在椅中说话。

    薛姨娘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窗子半开着,可以看到院子里还跪着的那个人。

    薛姨娘想了想,最后就开口说道:“老爷,虽然当年大xiǎo jiě不懂事,做了那样有辱家风的事出来,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姑娘家,若这样一直跪着,身子怕是受不住的。”

    顿了顿,她又说道:“便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您也该让大xiǎo jiě起来才是。”

    听她这样一说,沈承璋果然的就生起气来。

    “她母亲便是被她给活活的气死的,便是为着她母亲,我也该好好的罚一罚她。就让她这样跪着,你也不用再为她求情了。”

    薛姨娘忙做了惶恐的模样出来,应道:“是,妾身知道了。”

    沈承璋不再说话,而是走到了东次间里去,在书橱上挑了一本书看。

    薛姨娘是知道他看书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的,于是她就起身从椅中站起来,微笑着说道:“这几日天气越发的凉了,我想着老爷身上的披风还是去年做的,就想着要给老爷做一件新的。石青色的缎子,上面再绣上菖蒲纹,老爷您看如何?”

    石青色沉稳贵重,菖蒲是花中四雅之一,沈承璋向来便极推崇菖蒲,说它耐苦寒,安淡泊,这些薛姨娘都知道。

    实际上,薛姨娘对沈承璋的所有喜好都了如指掌。她也晓得沈承璋偏好温婉柔顺,心地善良的女子,所以这些年她便一直在沈承璋的面前表现出这个样子来。

    沈承璋听了果然很高兴,笑着说道:“那就劳烦迎秋了。”

    薛姨娘笑着同他作辞,带着瑞香转身出了门。

    沈沅还直挺挺的跪在院子中,薛姨娘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大xiǎo jiě,”她面上带了笑意的叫她,不过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您还是起来吧。刚刚妾身劝了老爷好长一会儿,老爷心中对您还是极气的。您就算在这里跪上个三天三夜那也是没有用的。”

    沈沅抬头仔细的看了她一会,然后忽然就笑了。

    她才不会相信薛姨娘会真的在父亲面前替她求情,只怕挑拨才是真的。

    “姨娘走好。”沈沅只笑着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便又转过头去看院子角落里栽的一丛凤尾竹。

    她竟然是这样的油盐不进。

    这样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薛姨娘心中自然着恼,不过她面上却不显,反倒是说着:“不管怎么说,大xiǎo jiě还是要注重自个的身子的。我还要赶着回去给老爷做披风,就先告辞了。”

    薛姨娘抬脚就走了,不过等出了院门,她就低声的吩咐着瑞香:“你叫个小丫鬟来注意这边的动静。若有什么了,立时就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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