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各插着一把精美的银质刀叉,一片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刺目的光,衬得白衣祭祀就像从天堂走出一样。我不禁微微眯起双眼。
“我是不是应该多谢称赞?”季冰扬挑了挑眉,在我身边坐下,从妖舞戒里取出张小型却依然华丽的餐桌,盘子摆上去,左叉右刀,优雅地分解起烤乳鸽来。
我在瘪平的肚皮上揉了揉,一边幽怨地盯着伸手就够得着的美食一边在心底呐喊:我要手扒我要手扒不然筷子也行反正我不要刀叉!!
季冰扬转过身来,递一块肉片到我嘴边,状似无意地问:“告诉我,你究竟多久没持过刀了?”
“六。”我张口将肉片咬进口中,小心没碰到刀身,边嚼边含糊着补充:“六年……我没拿过银色的刀。”
“拿了会怎样?”季冰扬勾起的唇角邪气得有些寒心。
我挑眉瞪回去:“你想试?”
季冰扬伸手将我揉进怀里,低声叹息,“我想你会哭。”
怀里空空的,我四下望了望,也不见锦瑟。
“他们回去了。”季冰扬取出双水晶筷,夹起肉片继续往我嘴里送。
“嗯……苍翼叫你皇兄……所以,锦瑟认了他做义子?”我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季冰扬却用温柔得渗人的语气反问我:“尘,你怎么不认为是他主动?”
我无语。没见过这么不对头的兄弟,就算苍翼主动认锦瑟为母妃,也一定是季冰扬的原因。
不对呀,苍翼应该不知道季冰扬就是颜双吧?
“他是为了你。”季冰扬轻叹,突然垂首探舌将我嘴边的肉片卷了过去,一脸享受地吃完,又俯身蹭了一嘴的油,这才笑着称赞,“尘,味道不错。”
就算有一个逗号,我也肯定他一定在说我很好啃。
季冰扬将目光移到了雪英树冠,仰起的颈项优雅白皙如天鹅,精致的侧脸在雪英柔蔓的衬托下惊为天人。
伸手抚上去,一层极淡的雾气萦于指尖,想到炽玖护匕里的影子,想到只有我能看到这样美好的画面,不禁微微勾起嘴角。
然而季冰扬更惊为天人的一语僵硬了我全部的笑意。
我后悔死我怎么会心疼他出血而没将他ca使得下不了床。
季冰扬将我的手指含进嘴里,含笑的一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尘,我们在雪英树上玩两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觉得小耗子很像某人……季冰扬这辈子都只能三十级(照样秒杀一切)平衡使才不怕天雷呢。ps:苍翼为了小染认锦瑟为母妃,只是为了留在主人身边哦。
☆、第七十三章 星光
中国汉字是种神奇的东西。
是谁说两天一定是两天的?
是谁说树大好乘凉来着?
是谁说英雄本色/色狼本性的啊啊啊?!
“啊!!……季冰扬,你给我……唔……不要——啊~~~”
“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高/潮后被抚摸……好紧,每次都像个处子……”
“闭!嘴!啊~~~!”
“呵,果然尘的叫声最好听了……”
“死色狼。出去!我……啊……不要……不、不行了……呜……”
“尘,让我再抱一次……好不好?”
“……天啊……”
每次用上颜双的温柔,我便只能眼睁睁地被攻城略地彻底败北,明明季恶魔每次都笑得邪气森森与颜色深重,我仍然一次又一次地软□子呻/吟出声。
“季……冰……扬……啊……”
季冰扬,我可不可以抓紧你?
他笑着将我揉进怀里。
心底巨大的黑洞叫嚣着空虚,我将指甲掐进季冰扬的肩背,难耐地扭动腰肢,早已嘶哑的嗓子发出羞耻的爱语。
“季冰扬……抱紧我……全部都进来……全给我……给我……”
我含着哭腔反复呻/吟,全给我。
季冰扬亲吻我的眼睛,柔声诱哄,“尘,说爱我。”
我睁开眼睛,看见季冰扬幽深的两汪琥珀,一点星光。
“尘,说爱我。”季冰扬深深地凝视我,近乎偏执地重复,“说爱我。”
我缓缓又闭上了眼睛。
“季冰扬,我爱你。”
如果。
你也爱我。
季冰扬低低地,邪气地笑。
他抱紧我,狠狠挺腰。
我全身ji挛地用力缠住他。
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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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自雪英树冠醒来,整个世界仍然一片雪白。
视野所及,没有任何一缕黑色的痕迹。
吸了吸鼻子,只闻得雪英樱花般的气息。
白茫茫的一片,自己一身红衣银发,在细密柔蔓中央,蜷成母体胎儿的姿势。
耳朵贴在蔓叶上,我听见树下幽灵般的歌唱。悲伤凄迷又诡异。
没错,我就是被唱醒的。
凝神听了几秒,只辨认出唱歌的人不是锦瑟不是苍翼不是墨痕不是华枫也不是季冰扬。
还是不安心地打开属性面板,好友栏里“绝无尘”三个字是灰色的。
右下角:君临世界时间:纪元初年6月7日,00:00时。
虽然身体酸软得像是早已破碎死掉,令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止不住战栗的讯号仍然传遍了全身。
幽灵般的歌唱,悲伤的凄迷的诡异的,那么熟悉。
黑色的月光
照在我流血的身上
你亲吻我的嘴角
眼泪冰凉
红色的芬芳
你染上迷迭的香
玫瑰在心间哭泣
哭出黑色的哀伤
灰败的阳光
切割我仰望的脸庞
最美的星光
是你眼眸的忧伤
三月春风般的声音,又温柔又冰冷。
我很想捂住耳朵,却没有一丝力气,我几乎要哭出来,但流泪的权利早便被司冰强行夺去了。
亲爱的爱人
你是否记得我模样
我血流不止的时候
你是否一直悲伤
温柔多情如情人爱语,却是狠狠浸过了毒液藏进了冰渣的。
控制不住全身的战栗,不知是心痛还是愤怒,似乎连灵魂都被刺穿。
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双眼一阵一阵地发黑,渐渐地有模糊的影像挤入视野,视野中心的少年的脸,却清晰到可以看见他琥珀双眸中微茫的星光。淹没于大片草色荒芜。
十岁的季冰扬,优雅,尊贵,斯文,清瘦。他握紧我的手微笑,张扬又邪气,可是很干净。他凝望墨尘的暗色琥珀,漫过大片星光般的哀伤。
墨尘松开我们的手,转身拥抱任之遥。风流妩媚的老爸笑得温柔极了,“尘,宝宝很喜欢冰扬呢……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了。彼时三岁的我冲老爸撅了撅嘴,却将季冰扬的手抓得紧紧的,大大地睁着眼,一脸倔强地望着他。
无数星光住进了他琥珀色的眼睛。
太过稚嫩的我仰起小脸,用不自觉含着哭腔的声音近乎哀求:“爹地说,手心暖暖的人,是要牵小尘一辈子的。”
季冰扬举目看了墨尘一眼,唇边咧出一个嘲弄的弧度,他握紧我的手,缓缓垂下的羽翼长睫掩去整个世界的星光。
“既是尘说的,我便从此牵着你。”季冰扬如此说着,像许诺般坚定,表情一片温柔的淡然,他牵着我走过长长的红地毯,一步一步地,走上舞台,走到聚光灯下。
他俯身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十岁的少年执着三岁娃娃的手,在瞬间静下来的大厅里昂着他骄傲的头,笑得邪魅而优雅,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又坚定,“墨紫尘,将是我季冰扬未来的妻子。”他如此说。
他同样如许诺般在我耳边说。
“你们最好别给我放手的机会。”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微微仰起脸,缓缓地,乖巧地微笑。
就像抓紧了一个生命一样。
从始至终。我看得到的,他的眼底,都不是我的影子。
他总是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抚摸我的脸庞,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他总是说一句话,“尘尘,你和你爹地,真像。”
还差一个小时四岁的我,转过头冲他乖巧又无邪地笑,“季冰扬,你喜欢尘吧。”
而墨尘,或许根本没叫过他。
季冰扬。唤出这个早已熟烂在心底的名字,我如愿看到他琥珀双眸中闪烁了分外璀璨的星光。
他拥我入怀,坚定并温柔地说,“从现在起,你才是我的尘。”他伏在我颈间轻轻呓语,“尘,尘……我的尘。”
我一把推开他,转身欲逃间,重重摔向了地面,季冰扬揽过我,揉着我红肿的脚踝,低低地说对不起。
我窝在他怀里,第一次为一个人又气又痛到落下泪来。
哭红鼻子被准未婚夫抱进大厅的墨紫尘,惹来大片暧昧目光与笑意,分不清是好是坏。
季冰扬更是一偏首便夺了我的初吻。
于是将季冰扬的舌头咬出血来并不是我不知所措的愤怒。
我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季冰扬眼底的影子,愈发的嚣张。
什么时候你的眼底才能真的有我?你情不自禁的吻,又与谁练习过多少次。与你牵手亲吻拥抱,夜半星空下相拥而眠,你仍没有吻到你最想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呲牙)总觉得小染和季冰扬的童年很有虐点啊~于是……继有/无季冰扬版之后,虐心版,华丽开始咯~~~
☆、第七十四章 尘伤
我为你歌唱
为你舞蹈月光
让爱在梦里消亡
把心深深埋葬
我又能怎样呢?
当我在你怀里轻声说着爱,当墨尘在同一时间缓缓流血倒地,你邪魅之极地微笑,那么多的心疼,你以为我看不到?
五岁的我呆呆地立在一片紫色星光下,遗弃半空的苍白的手指缓缓收了回来,掩上自己流泪的左眼。
可眼泪已停不下来。
极力大睁的双眼,水光雾影间是十二岁的俊美少年优雅遥远的背影。
推开几要昏死过去的任之遥,季冰扬弯身抱起墨尘,大步走开。鲜红的血液滴到了红地毯的尽头,墨尘凄然美丽的脸庞没有一丝生气。
人群静静地退场,我走到任之遥面前,俯身亲吻他空洞的漆墨的眼睛。
“爸,你听到了吗?”我将他染血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挂上墨尘一脸机械式的冷漠,“裂心的声音。”
任之遥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踩上红毯。
他冲我笑了笑,妩媚而苍白,纯净的眸子带着孩子气的天真,“我会补上的。”他如此说,在我以为他会哭的时候,他转过了身去。
亲爱的爱人
我一路跌跌撞撞
撞进你无边的绝望
我忘记了天堂
季冰扬在墨尘床边守了整整三天。墨尘苏醒的时候他睁着血红的双眼安心微笑,他紧紧握着他的手,俯身在墨尘的眼睛上,羽毛般轻柔一吻。
然后他失去全身气力地软倒在墨尘身上。我看到他亲昵地在墨尘颈边蹭,双手如蛇般紧紧缠住了爱人的腰。
他轻轻唤他,“尘……”
模模糊糊听到他耳语了三个音节。
ti ao。
墨尘转头看向我,苍白脆弱得似乎正在碎掉。他缓缓弯了眼角,笑容诡异而哀伤。
以及,怨恨。
墨尘伸手探上了季冰扬的颈,但他终究没有力气捏下去。
盛大的寒冷包裹了我整颗心脏,有瞬间我以为墨尘会掐断季冰扬的脖子,然后扑过来将我撕碎了吃掉。
之后的三个月,我再没见墨尘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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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墨杀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们还真是兄弟。
我一点也没有窃听被抓包的不知所措,我一如既往地乖巧微笑,“让季冰扬放弃我很简单,要么划烂我这张脸,要么——”我抓起墨杀的手,将紫黑色手枪放进他手中,枪口抵上我的眉心,我定定地看着他,“我跟你走。只是我要见他最后一面,顺便将刺杀他的机会给你。”
我紧紧攥着任之遥的手臂,在墨尘的“不”字出口时,牵起他的手,让两人相握。
我垂着眼睫,缓缓退开,是要求亦是宣告:“我要我的弟弟,好好活着。”
退到墨杀身边,他拍掌,点头。不久我便明白了,这是他表达赞赏的方式。
墨尘投在我身上的眼神,绝望得仿佛正在死去。任之遥温柔地拥抱他,墨尘便突然又笑了。
“孩子……遥,我们的孩子……”他高兴得像每一个即将初为人父的男人。那么耀眼而美好的笑容,温柔宠溺到让人心都碎掉。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回忆在隐秘绽放
我闻到血一样的芳香
任之遥将我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腹部,季冰扬紧牵着我另一只手,被放开一次的指尖敏感地感受到少年细微的颤抖。
“就叫苍痕吧。”我挣开季冰扬的掌心,仰头看着碧蓝如洗的晴空,缓缓笑开,“天苍如洗,不见其痕。”我将脸埋进任之遥怀抱,听着他平平的腹部一片脉搏,就像重新将一份生命握紧了似的。
“爸,要让小痕干干净净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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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为,十四岁一梦长大的那夜,被流泪的墨杀抱在怀里所看到的画面,才是最令我想吐也吐不出的,美丽的肮脏。
十五岁生日,被季冰扬买回一天阁,整整三个月,疯狂地亲吻拥抱,我忽略心底浓郁翻涌的苦涩与腥甜,我睁大眼睛将季冰扬对我的为所欲为深深记下,不仅是记忆,还有身体。
我用尽全力地抱紧他,尖叫着昏死过去。
本应没有感觉的,我却知道他狠狠推开了我,他分外温柔地呼唤一个名字,我的,我的爹地的。
“尘……”
我跌入梦里,温柔绵长到让人窒息的梦境,他冲我微笑,如沐春风。瞬间,我泪如雨下。
梦境里模糊地掠过司冰温柔浅笑的面容,近在咫尺,又美丽又恶毒。
在梦里,季冰扬喘息着拥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