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柔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着素雪这些话。
顺着这个思路仔细想了一番之后,她也觉得着实还没到着急的时候。
正思量着,头顶忽然传来温柔的声音:“你抬起脸来我瞧瞧。”
千柔有些惊慌,快速抬了一下脸,又低下头去。
素雪只得微微偏头去看:“嗯,瞧上去好多了。”
千柔似乎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细细端详,因此有些羞臊地红了脸。
素雪不禁一愣,从这样的角度瞧上去千柔倒也是个难得的美人痞子,只是平日里梳着双丫髻,穿着素色的丫鬟服,衬托不出好容色。
千柔见素雪还在打量她,不禁转移话题道:“小姐就听一次劝吧,今日歇一歇,明日再去也可以的,往前没有小姐的时候张大夫不也扛下来了吗?不急这一日两日的。”
素雪听完点点头:“也行。”
想了想又道:“既然你的脸已经好了,就先托人去城北郊李铁匠铺子背后那间老宅子去带个话儿,就说咱们府里的二爷收通房丫鬟了。”
千柔一听便会意了素雪的意思,城北郊那间老宅前不久被小丁给买下来了,珍珠这边儿刚出事,小丁立刻就收拾行李领了银钱走人,外边的安身处,便也只有那间宅子了。
江府素来少用严刑,哪怕上回雪梅被安上了谋害主子的罪名,也都只是挨打被赶出府,因此丫鬟和下人私通大不了就是双双被打一顿再赶出府去。
以前珍珠只是个丫鬟,现在却已经是二爷的通房了。若是这时候她和小丁那丑事再被挖了出来,那可就当真是死路一条了。
千柔以为素雪这样做是想要再从中捣腾一把火,破了二爷的局。
却不料素雪摇摇头说:“我只是想要让小丁趁早死心,莫要再想着回头来纠缠珍珠。”
千柔有些不解了。
素雪微微一叹,轻声道:“不要忘了,当初是你去问小丁要了野姜花,小丁若是再回头来找珍珠,将这件事说与她,那么二爷和珍珠都会知道当时是咱们在暗中算计。”
千柔如梦初醒,连连点头,下去托人到城北郊去。
可她不知道,在她托去的人到达小丁所住的小宅子之前,已经有人去过一趟了。
江永骏静静坐在屋中,珍珠手中端着一叠子干净衣裳,脚步匆匆地进了他的房间。
一合上门,将手中衣物一放,就快步到江永骏面前去。
“可问出来了?”
“问出来了!”珍珠点头,不禁有些生气,接着道,“原来是三小姐屋子里那个千柔!除了我和她,就没人再问药房要过野姜花粉!”
江永骏听完猛地立起身来,怔怔道:“你说……是三姐姐?”
“嗯,就是她!要不就是她房里那个死丫鬟!千柔这个人平日里闷里闷气地不爱讲话,没承想竟是这样阴险的!”
珍珠越说越激动,回想着那次被老太太当众捉住,她就羞愤得想拿刀子杀人!
江永骏听完也陷入了沉思,她心底一直以为是二太太故意骗了珍珠来陷害他,但见后来二太太也没有从中捞到好处,他当时也疑惑了。
没想到,竟是三小姐……
他仍是觉得很奇怪,他素来没有招她惹她,她缘何要无端端地在背后朝他捅刀子?
想了想,又问:“那个千柔……可有和你有什么过节,或者说和二太太?”
珍珠想了好一阵,道:“二太太素来不喜欢三小姐,自然也不喜欢三小姐屋里的丫鬟。而且听说二太太好似还打过千柔,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儿了。”
江永骏默默听着,复又坐下来,望着窗边那青花如意垂肩折枝白兰花觚,缓缓问:“二婶婶方才似乎一直在咳嗽……”
一提到二太太,珍珠脸色就微微变了。
只回答道:“二太太一直有这老毛病了,许多年了。”
江永骏目光微微带笑,理了理左手袖摆,缓声道:“半夏能祛痰止咳,你记得多取一些回来。”
珍珠有些不解,但见江永骏似乎有所打算,便也没有多讲,低声应下了。
自从得知了素雪是江家小姐之后,阿正这两夜都睡不好觉,且素雪昨日又没有来医馆,想必定是记恨着他了,他惶恐得做了整夜的恶梦。
翌日一大早,他顶着一脸倦容去开医馆的门。
刚一打开,却发现外面居然已经围上了好些人。
他下意识地退回来,以为又是来砸馆子闹事的,立刻合上门,回头喊张祥快些下来。
张祥似乎也觉察了紧张气息,匆匆一面扣着襟扣,一面噔噔噔跑下来,同阿正一起抵住门,问道:“外面多少人?”
“十来个吧……”
“哦……那还算好。”
张祥舒一口气,吩咐阿正上楼去把别的伙计都叫起来。
这医馆总不能不开门,但是也得防着这群人闹大了真的砸馆子。
直到把伙计们都喊齐了,张祥才开了门。
一瞧外面已经围了二三十人,老弱妇孺皆有,他们一边朝医馆门口比划着,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