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云无心以出岫(一)(1/2)
作者:猥琐的三三
“醒了。”
武馆内,盘腿在地上坐禅的长短忽然睁眼,对崔元亨说道。
此刻外面仍是喧闹,白益应付兴师问罪的人群都已经麻木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机械地在外面道歉,听得人群耳朵起茧。
崔元亨将手中的一封信暂且停下书写,放下手中的笔墨。
转头,却看见优伶躺在床上,闭着的一双眼睛开始乱转,透过白净的眼皮也能看出思维的huó dòng。
优伶非男非女的脸庞俊美秀丽,不论男女都会看得入迷。崔元亨的亲mèi mèi崔利贞可是人称江湖第一瑰丽,饶是如此,他也不认为眼前的优伶打扮起来便会输给她。
室内长棍不好施展,崔元亨示意长短小心,自己左手拿起长剑,从椅子上坐起,防患于未然。
片刻后,优伶的眼睛总算睁开,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半晌也不曾动过,枉谈转向身旁的两个大活人。
两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只是等着他有些许变化。
“呼今天几月几日?”
先开口的却是优伶,仍是不曾转头,语气平淡不带一点感**彩,既不像热火,更枉谈寒冰,硬要比喻,就像触手可及的空气,毫无实感。
崔元亨一呆,随即走近道:“今日五月廿四,已过小满。”
优伶没有接话,生生咳嗽了两下,显然内伤未愈,说不出话。崔元亨坐在他身边,告一声“失礼”,便解开他衣裳为其推拿。
习武的必懂医理,只因打斗练习常有伤患,古时医者不比现在可靠,很多时候武人都要自给自足。何况武当山重视修身养生,医药知识颇丰,崔元亨若是放在现在,开一家正统的中医馆都是可以的。
长短走到床边道:“贫僧学艺未精,下手不知轻重,施主恕罪。”
优伶还是没有回话,简直如同植物人,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他。
“外面”优伶喃喃说道,长短摸着头皮道:“额是来讨要施主遗体的。”
崔元亨一脚踩在长短脚背,瞪了他一眼,后者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优伶举起右手,上面的伤疤密布,他凝视着手掌许久,开口道:“这样啊我已死了?”
二人相视一下点头,崔元亨道:“为防毒手,谎称阁下已被刀客所杀,还请见谅。”说罢小心地看着优伶,生怕刺激到他。
优伶呆呆地出神,随后开始嗤笑,随即笑得越来越欢,越来越响,“呵呵呵嘿嘿嘿哈哈哈!”随后举起的右手捂住了双眼,笑得愈发寂寞。
笑了许久,笑声在外面的喧嚷下显得更加突兀,很快外面就传来一声质问:“何人在内里,哂笑于我?可敢出来一见?”
长短心道要坏,刚想捂住优伶的嘴,不料后者吊起嗓子,用女声高声道:“英雄好汉们在人家活着的时候被耍的团团转,现在却来为难一具尸体和一个小女子,煞是威风哩~”却是在讥讽门外豪杰。
外面的众人听了这话岂能容忍,顿时涌进七八个人。这下子猝不及防,白益也没拦住,更没时间招呼徒弟,一群人就这么走入武馆,四下搜寻出声人。
“说你们眼瞎还不认,果真是有眼无珠!”过了片刻,方才的女声又传来,愤慨里却带着妩媚,说不出的诱人。
几个豪杰循着声音找到一件偏房,推门而入,只看见: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再看神色: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门里只见那一个妖娆女子,泪眼惺忪。宽大的白袍像是孝服,穿戴得不甚妥帖,衣着不整,随着敞开的窗子透进的威风而飘荡,凄凉里带着诱人。
当真是莺莺燕燕,我见犹怜。
她伏在床上一具看上去死透的尸体上,恶狠狠地瞪着进来的人,一股嗔怒之美,却看得这些心似铁的汉子心脏漏跳了一拍,随即害怕失礼,便即别过头去不再细看女子。
再一抬眼望去,就看那尸首脸上还画着淡妆,面朗目清,十分俊雅,是个美男子,而且给所有围攻优伶时在场的人一种眼熟的感觉。
其中一人走到尸体旁边伸出右手探鼻息,没有感觉,随即被女子扑上来挥手打掉,拦住他道:“你要作甚?”
那人没理会女子,冲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所有人看了,均想:“优伶果真已死。”
“怎么,你们还想杀他一次吗?”那女子带着哭腔喊道,几个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总不好对一个弱女子恶声恶气。
这时又从门内转进来一人,劝道:“女施主,生死有命,万法皆空,不要过于”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声嘶力竭地喊道:“兀你这贼秃,若不是你震得我郎君受伤,他怎会被人杀死?”
众人一看,却是与优伶对阵的长短和尚。只见女子抄起桌上的砚台,向着长短使劲扔了过去,墨水飞溅,洒在桌上,弄脏了上面的信笺。
一路飞去,更是在长短脑袋上砸了个大包,后者只得抱头鼠窜,女子尚不罢休,拿起镇纸又扔向其他人。好男不跟女斗,众人连忙躲了出去。
或者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白益在院子里冷着脸看着众人,摊手指向大门,一干人灰头土脸地溜了出去,不好再问罪。
开玩笑,迫害家属是江湖上最干不得的下三滥勾当,在场有没有人暗地里做过是一回事,但现在敢对那女子恶语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