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路滑,方进石扛着崔念奴差点摔了,好容易回到黄金绵以前居住过的西院落的屋子,他把灯笼丢到院子中的雨地,踢开屋门走到房内,屋中灯火未熄,他抱着崔念奴踉踉跄跄走到床前,两人一体重重摔在床铺,方进石伏在她的身上赖着不起,崔念奴等了一会儿看他依旧不起,伸手推了他的肩头娇声道:“起来了……”
软玉温香抱得满怀,方进石不舍得起来,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呢喃着道:“抱着你走了这么远,累死我了……”说着话伸头去亲她雪白的脖颈,崔念奴身子一转,方进石瞄见她似乎右手伸到脑后摸索一下然后挥拳击向他的面门,他下意识地急忙伸手捉住崔念奴手腕,细看之下原来崔念奴手中已攒着一只短短的银钗,若非他眼疾手快,此时已经让崔念奴刺了一个窟窿了。
明明见她已是披头散发,也不知这小小的银钗藏在何处,方进石紧抓了崔念奴的手腕,使劲把银钗夺下,他从崔念奴身上起来道:“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崔念奴躺在那儿定了片刻,慢慢起身坐正:“你救我出来我自然感激,只是若以此要挟,或者以为我的出身低贱就认为我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那你就错了。”
她的神色平和,说这话时目光中竟然有些坚毅,方进石故作随意的道:“在会宾楼时金国完颜王爷帮你挑夫,那就不随便了么?”
崔念奴反问道:“那你们四人谁得到我了么?”方进石道:“若不是董仲孙将你掳走,完颜宗弼定会将你送出,再说了,我现在得到你应该并不太难。”
崔念奴有些不宵道:“你见过钓鱼吗?你们就是那些被钓的大鱼,像我这样的鱼饵怎么可能让你们轻易吃下,看又看得见,吞又吞不得,到那时他们自然有办法让你们一个个俯首帖耳,那个时候我就会去钓下一批鱼儿。”她停了一下,又接了道:“你若是现在强……强行要了我,只要我不死,我必将有办法把你挫骨扬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说得出做得到,劝你还是别为了一时的快活舒服后悔下半辈子。”她说的话虽然语气强硬,可是方进石却听得出她这后半句的色厉内荏,他笑笑把银钗递还给崔念奴后道:“好吧,我错了,这钗还给你。”
崔念奴见他这么快低头认错,仅凭几句话就震住了他,崔念奴也觉得过于容易了些,她接过银钗时抬头望了望方进石,方进石平静的转过身来走到门口道:“你不是又渴又饿么,我先给你弄点茶来。”说完话推门而出,脚步声渐渐远去。
崔念奴用手指梳了自已的头发,把那银钗把头发随意束了,低头看床前有双女鞋,看看自已只有一只鞋子的脚,崔念奴俯身取过鞋子到近前,脱了自已的鞋子,趿了这女鞋想要走上几步,只觉得的伤到的右脚钻心的痛,连忙扶住桌子,差点把桌面上的烛台弄翻。
她只好放弃到处乱走,重又坐回床沿,仔细打量这间小屋,房子虽旧却很宽敞,窗台下放着几盆绿植,书桌后面的书架上放着一些书籍,桌面笔墨纸砚齐全,只是墨早就干了,床头挂着粉色罗帐,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架古筝,虽然这屋子已经落了些灰尘,可是遮盖不住满一屋子的书卷味,一个年轻女子的书卷味。
墙上挂着一副字,却是一首《南乡子》小词:
日暮晚云收,掩却凄凉向小楼。
岂必黄昏识寂寞,无由。
倦任清江颠倒流。
颦浅愈温柔,看尽繁华画梦休。
一曲桃夭多少事,绸缪。
漫理瑶琴又一秋。
这是一副正楷小字,虽然后半部分写得败了笔拖了后腿,可是前半部分字迹却十分俊秀,崔念奴作为和李师师齐名的一等歌伎,文墨鉴赏能力也是一流,她一共读了两遍,越读越是喜欢这首小令。
崔念奴耳听身后响声,回头看去,方进石拎着一个茶壶走了进来,他走到桌前把茶壶放在桌面:“找了一圈也找不到茶水,给我看门的老人家那儿剩下半壶凉开水,吃得就没有,我要到外面街上买,此时这么晚了外面又是雨天,只怕来回要半个时辰。”
崔念奴疑惑地问:“你们家里人都不吃饭吗?怎么连个剩菜剩饭也没有?”
方进石道:“方才已经给你说过,昨晚董仲孙翻墙而入,我本来就已经把家搬到江南去了,此次回来也是临时暂居,经他这么一闹,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