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记忆本就模糊,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淡去,被锁进了潜意识的盒子,直到他前一阵自动请缨去加布林卧底,遭受精神和肉体上的反复折磨,才沉渣泛起一般慢慢“析出”了潜意识。
后来克拉克夫人在心理治疗中一再问起他的父母、他的童年,这些记忆在他梦中增补的细节也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和幻觉混在一起,让他有一种前世记忆般的错觉……
“对不起,perrey。”伊登的声音打断了李维斯的沉思,他的语气带着克制的内疚,“我知道我当初的选择太极端,太任性,但当时我还不到二十七岁,人生阅历有限,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叹了口气,道:“而你那时候也太小了,小得让人不知道该如何保护……我了解亚瑟资本的做事方式,我无法想象他们一旦发现我的调查,会怎么对付你和你妈妈……离开你们以后整整半年我都在做类似的噩梦,每次从梦中惊醒我都庆幸你们不在我的身边。”
李维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指责他还是该安慰他,诚然伊登的离开伤了母亲的心,但他也已经惩罚了他自己——离开最爱的女人,唯一的孩子,独自忍受孤独与恐惧,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残酷的刑罚。
李维斯注视着父亲眉心深深的皱纹,鬓角微霜的头发,忧郁而沉重的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恨他。
他们其实是同一种人,和他们的祖辈一样,永远无法无视那些正在发生的罪恶,偏安一隅幸福生活。他们身体里都流着荣家人滚烫的血,生来便要寻求真理,维护公义,哪怕需要为此付出生命,付出自由,付出漫长而短暂的一生。
他唯一心疼的,是他的母亲,那个被蒙在鼓里,十几年都没能从离婚阴影中走出来的,温柔而倔强的女人。
“我理解你当初的决定,但我不能替妈妈理解你。”李维斯斟酌再三才对伊登说,“找个机会你自己和她解释吧,我想这个机会应该不远了——我们差不多已经查到了亚瑟资本的家门口。”抬头看向宗铭:“局座他们找到鲨鱼岛了吗?加布林被拦截已经快三十个小时了,再拖下去亚瑟资本肯定会出变数,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宗铭垂眸不语,仿佛陷在了某种矛盾的沉思当中。李维斯以为他们暂时还没头绪,便问伊登:“你调到古巴多久了?知不知道鲨鱼岛的存在,知不知道它的确切坐标?”
“我是两年前设法调到古巴分部来的,就是因为我查到亚瑟总部每年都会把大笔的现金流通过开曼群岛注册的空壳公司转移到古巴这边来,而古巴分部业务规模很小,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大规模的现金,所以我怀疑他们在这里设有某种极为烧钱的秘密基地。”伊登说,“两年来我费尽心思,终于发现加布林和加勒比海上一个叫‘shark’的机构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我始终查不到‘shark’的具体地址。事实上,我怀疑它是史宾赛家族最核心的机密,别说是我,连古巴分部总裁都未必知道。”
李维斯没想到鲨鱼岛的保密级别这么高,皱眉道:“连你也不知道?可惜霍克已经死了,不知道局座有没有抓住其他活口……”
伊登道:“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他们走账到时候越不过我这个财务总监,这些年来我大致能猜到有那么几个可疑的‘客户’可能就是鲨鱼岛的联络人。通过他们的来访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