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他的迟,径自道:“你初时的想法
将你如今的阵法扩大,用于全军。我看你这阵法,变化的至理,若当真能够摆出来,定是奥妙无穷,只是此阵格局太大,而且其中似乎缺少了一些关键的因素,单单是堆砌钱力的话,恐怕难以办到。”
“何以见得?你又不懂我这大阵的真髓所在!”忍不住反驳的,却是卢真人。
段韶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又释然:“原来另有高人指点,那就难怪了。只是恕我冒昧,这大阵原先的摆法,只怕并非是以钱神法力驱动的吧?”
卢真人隐隐觉得不妙,段韶只怕抓住了自己都没发觉的破绽,不过死鸭子依旧嘴硬:“那便如何?这小阵既然能用钱神法力驱动,大阵当然也行。”
段韶失笑道:“焉有是理!所谓一花一世界,一树一乾坤,此阵象天地之经纬,具山河之气象,单单是这一百零八枚天地星宿的运转,已经包含了至理在内。既然天地不必至大,阵法亦不必,只是这么小小的阵势,倘若当真能重现大阵的妙处的话,亦不必要等到钱力极大充足之后了。之所以如今只能稍具雏形,我看还是钱神之法力,未能完全契合天地至理的缘故……”
“放屁!”“你懂个屁!”主和卢真人一致对外,破口大骂,显然段韶这几句话着实刺到了他们的痛处,金主骂得更是恶毒,什么败军之将守财钱奴之类,滔滔不绝张嘴就来。
金一却若有所悟,从他和韶之间的交战胜负来看,这钱神法当真和钱力的多少不能划上等号,只凭一点钱力,自己也能将几乎完全吸干了自己的段韶打翻。莫非真如段韶所言,自己追求增多钱力以增加阵法的威力,也已经走上了歧途?
他不理金主与卢真人的骂声,朝着韶拱手道:“段太尉妙论,然则我当如何?”
段韶笑了笑:“钱神之道,你比走得更远更高,我何来资格指点你?只是此法若用于战阵,就须得慎之重之,依我看,金钱神倒不妨先试试,只用兵士结成这小阵,若能将变化之术运用到战阵之中,收效或者比强行摆出大阵全貌来得快些。”
金一豁然醒悟,大阵摆不:来,就先摆小阵,对于这天罡地煞金钱阵的妙用,自己都还没有体味足够,谈什么周天山河星斗大阵?记得宇文曾说过,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摆在自己面前的这条路,可是抬脚就能走上去的。而且,如果天罡地煞金钱阵能够克尽其妙,将来也会有窥见到真正的周天山河星斗大阵的那一天吧?
他恭恭敬敬:向着段韶施了一礼:“多谢段太尉指点!段太尉身后,还有什么言语要嘱咐么?若是小子力所能及,自当从命。”金主和卢真人见他如此,自然更加不忿,无奈金一练就了无视他俩的本领,再如何叫嚣也是白搭。
段韶点了点头,却道:“钱神,你就不怕,我故意设辞诳你,要害你在战场上栽个大跟头么?你我仇深似海,你更是我故国的死敌!”
金一微笑,眉宇间有一丝傲气:“段太尉,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阵法也是我自己练的,到了战场上,性命更是掌握在我自己的双手之中,只凭你一席话,如何能制我于死地?假若我果真是因此而栽了跟头,也只能怨自己无用,战前没有好好操练士卒阵法,自己本领不济而已,怪不得旁人。”
“哈哈哈!好!只可惜段某行将湮灭,连轮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了,不然的话,来生亦要与你为敌为友,不亦快哉!”段韶大笑声中,那金色的人影骤然变得模糊起来,那是凝成其身体的金色液体,已经渐渐无法再抱持凝固的缘故。
金一手指一动,竟有一种想要留住他的冲动,可是这种景象的出现,代表着段韶的元神也已经不能继续清醒了,就算是阴司使者现在出现,想要拘他的魂也拘不走,自己又如何能救得?这就是以元神强行修神不成的下场啊,连轮回都没有机会了……
“临别之际,尚有一事相托……将来灭齐之日,请将这舍利子重新供奉回那北塔之中!”笑声渐渐模糊,终至不闻,那金色的人影化作无数流光,重回到金钱阵中,和金一的手上。
那情景,简直就让人想起万物入灭之后,重归天地化为元气的时候!
金一望着最后一滴回到自己手上的金色流光,若有所悟,又若有所失。在他的身前,那黄黄的舍利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再也没有半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