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形,由于寇谦之一战成擒,好似是在天师道内部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吧,以至于其立场和方向都将发生巨大的变化?寇赞之这名字,听上去和寇谦之便是出自一脉,再加上寇谦之的言语,几可肯定,其人便是如今主掌天师道大权之人。
这些高层的变化,金一是弄不懂的,他毕竟是与世隔绝数百年之人,对于这些传承已久的势力,其内里的究竟有什么渊源,想破头他也弄不明白。但既然有许旌阳的一手操办,这些道士在法术方面的战力又确实难得,金一也惟有捏着鼻子答应收了下来。
心中安慰着自己:“不管怎么说,总之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招兵的,现在兵的数目和能力都超过预期,总算没有白跑一趟……”金一收起许旌阳所给的道士名册,便即告辞,他要回去好好想想,如何能让这些狐疑之师能够为自己所用。
许旌阳也不留他,却亲自起身相送,金一连忙谦谢,许旌阳笑而不理,就那么抓着他的手,大步走出丹房外,王子元在后面跟随着。
刚一踏出丹房,金一眼前一花,进来时所见的那些景色竟然已经无影无踪,脚下所站立处似是在白云之上,遥遥望见脚底有青山如眉,绿水如带,花香虽远,鸟鸣却近。
“这是……”情知这必定是许旌所弄的神通,金一眼望这位天师他说话。
“金钱神,想必此时心中,对于贫道的作为多有腹诽言语。”许旌阳开门见山,一句话就说得金一下不了台,当真如同他的万剑诀一般锐得叫人难以抵挡!
既然被他说穿了,金一就不掩饰:“不错,天师站在凡人立场反抗道门,还情有可原,但掳人为质,胁迫他人就范,则非我所能知。”王子元在后面听了,身子便是一震,飞快地看了金一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
许阳点头叹道:“诚如金钱神所言贫道所作所为,就是如此。不过,现今我要告诉你的,乃是道门意欲染指中土的真正原因此事乃是天地间一等的大机密,绝非常人所能想象可要听么?”
金一一怔。莫这就是许旌阳如此作为地背后苦衷么?
许旌阳举拂尘向天一扫:“在我们头顶。
有三十三重天。乃是天庭所在;”他又将拂尘向地一扫:“在大地之下。有十八重地狱。地府是寄回之所;”又将拂尘向四外一扫:“海外有仙岛无数。其大者如蓬莱、方丈、瀛洲等人所居。更有西方瑶池。王母率琼台女仙居于其上。”
“这些境地一处都是金殿玉阙。美仑美于其中则千年一日。乐而忘岁月之逝。没有风刀霜剑地侵蚀。没有生老病死之痛苦。凡人辗转其中。旦夕仰望地。就是这样地神仙境地了。”这样地言辞。一般人说起来本应该是充满了向往和钦羡。但许旌阳地嘴边却挂着冷笑。笑容满是讥嘲:
“可是。居于这些境地中地神仙。却从来不曾放弃过对于人间地联系。其表表者如三十三天离恨天兜率宫地太上老君。三清之一。却在人间传下道门。统辖百姓管理田产。若官府朝廷之作为。大异得道之士地意趣。如此大地反差。金钱神。你可曾想过。其中有什么含义么?”
神仙为什么对人间感兴趣?这个问题金一也曾隐隐约约意识到过。可是并没有像许旌阳这么明确地提出来。如今一想。也确实是有些奇怪。论理说。凡间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远远不如那些神仙洞府境地。自己若是住在其中。根本就不会想要管人间地什么事。何况神仙地绝情寡欲。更不会想和人间有什么瓜葛了。
可是。在他短短地人世经历之中。却到处都见到神仙插手凡间事务地痕迹。比如道门。比如佛门。比如阴司使者。比如九头元圣。那些应凡人之祭祀而降凡显圣地神明。则更不用说了。事理与事实之间如此悬殊。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他眼睛望着许旌阳,只等着从他口中得闻这一桩惊天之秘。哪里知道,许旌阳话锋一转,就像是根本没有说到这件事一样,反而将话题引到了金一自己身上:
“道术佛法,得天地之造化,能化腐朽为神奇,常人都对之钦羡无比。可是,在你的钱神法力面前,这一切都不堪一击,没有任何神通可以完全抵御你的钱神法力,金钱神,你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
许旌阳探手处,指尖赫然捻着一枚新出的五行大布,灿灿铜光映在他的白须上,衬得他嘴角的冷笑越发地嘲讽:“那是因为,不管是神明也,是仙人也好,是妖怪也好,是佛和菩萨也好,谁都爱钱,谁都喜欢钱,谁都是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