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法一样。但不管他事先知不知道,得到反映后,如此正面的表现,也说明这种事就是见不得人的事。
肖向民正想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一听,竟然是程明列打来的。
“程记,你好啊。”肖向民一下放松了下来说,“你等一下,我用手提给你打过去,坐在这椅子上半天了,坐得腰酸背痛。我到沙发上给你打啊。”
“你小子,行啊。都配手提了。”程明列笑着说,“那快点,清江县的刘局,还有你们开发区分局局长吴正也都在我这里呢。”
“好,马上啊。”肖向民把电话挂了,抓起手提边朝沙发走去,边就拔了起来。
“程哥,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龙安一切太平了?”肖向民说。
“你小子好啊,悄无声息的就调到湖海去,也不告诉一声。还有没有把我们当兄弟啊?”程明列笑着说,“不过,还是恭喜你啊。”
“有什么好恭喜的,这里就是个烫手山芋。”肖向民说。
程明列说:“你那次做的事不是烫手山芋啊?你就是改革的先锋官,是领导的刀领导的枪官员们的榜样嘛。”
“程哥你说领导的刀领导的枪还是有道理的。官员的榜样。我看就未必。有多少官员愿意像我这样去冲去杀啊去得罪人啊?”
“所以说,那些人也就没有你这样的成就啊。啧,二十九岁的副厅,天下能找出几个来?”
“行了。我这样的多了去了。”肖向民被夸得有些得意起来:确实,副厅,按正常晋升,起码得几十年,而自己却从入行开始到这个位置,不过只用了七、八年的时间。确实不容易。也不简单。
“不过就是个驴粪,人前光,人后酸。”肖向民笑着说。
“得。得了便宜便卖乖的就是你这种人。”程明列说,“什么时候回龙安?也让老哥给你饯行,庆贺一下。”
“应该过不了多久吧。”肖向民说,“还得回去交接。我也想交接的时候再跟你们说。这次来的太突然,我事先也不知道。正在家里休假着呢,突然就接到了通知。”
“行,不管怎么样。兄弟升官。老哥替你高兴啊。刘海也在这里,他跟你说说话。”程明列说。
不一会儿,那边便传过来刘海的声音:“向民,恭喜你啊。你真是有出息。一年一变化呢。怎么样,那边工作还顺利吗?”
“千头万绪,一时还不知道从哪里抓起。老领导,身体还好吧?”
“没问题,硬朗着呢。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挺想念的。这次到市里来开会,就跟程记说了,想约你出来一起喝几杯,没想到电话打到你们开发区,他们却说你已经调到湖海去当县委书记。真的太意外了。”刘海说。
肖向民听着刘海的话,想着当年刚入行时,就是给刘海当驾驶员,没想到几年后,竟然自己会有今天。确实也让人感概,自己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很意外。
“老领导,我也挺想念您的。下次我回龙安的时候,提前给你电话,我们一起和程记聚一聚。再好好聊聊。”肖向民说。
刘海与肖向民又聊了几句,就把电话给吴正。
吴正向肖向民简要说了开发区的现在的治安情况后,又表示了恭贺,电话又转到了程明列的手里。
肖向民跟程明列正闲聊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进来,祖双慧在后面大声喊着:“黎县长,你等一下,我先跟肖书记说一声。”
“说,说什么。都火烧屁 股,还说?”黎贯煌声到人到,声音一落,就站在了肖向民的面前,也不管肖向民还在打着电话,就指着他问,“肖书记,你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说了,不向上面反应返点的事情吗?你怎么还打电话给米书记了?”
肖向民看了一眼黎贯煌,指了指边上的沙发,示意他坐下说。然后又跟程明列说了几句,这才把电话挂了,丢在沙发上,转过头来看着黎贯煌,缓缓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有什么问题,这根本就是大问题。刚才霍市长给我打来了电话,说米书记在常委会上大骂他,说他私自搞小金库,还要求下面的单位,每下拔一笔钱,都要进贡百分二十,是严重的违纪违法行为,要认真检讨。并让纪委马上着手进行查处,看钱有没有落进个人的腰包。你说,这事情有没有问题?”黎贯煌火急火燎地说,“让你别问吗,你怎么偏偏还要问?这下事情搞得这么大,怎么收拾?”
肖向民见黎贯煌不坐,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边朝办公桌坐去,边缓缓地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这种事本来就是违法违纪的事。米书记说得不错,应该严肃处理。我的意见,也跟米书记一致,市里要追查这件事,我们县里也要追查。我现在就让张万方过来,让他马上成立专案小组,对这件事进行查处。不要等市里查过来了,我们再想起来要去查,就被动了。”
“你……你……你什么意思?”黎贯煌气得脸色发青,看着肖向民,说话的嘴唇都有些颤抖。
“贯煌同志,我们是党员领导干部,对于这种歪风邪气就应该坚决予以抵制,不能放任自流。这件事,我分析过了,主要责任在财政局局长身上。向左中,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这种人留在我们的队伍中,那就是蛀虫,迟早会把我们的队伍都腐蚀了。不加于严惩,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我们的队伍成什么啦?”肖向民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拿过电话,边拔给张万方边冷静地说着。
“你……你……你这个小人。”黎贯煌咬牙切齿地指着肖向民,狠狠地崩出了这句话,然后转身咚咚咚又快步走了出去。
肖向民知道黎贯煌肯定气坏了,但他从黎贯煌的嘴里却得到了一个极为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市里搞小金库,还有要求下面单位每要一笔钱都给予返点百分之二十的事情,米有良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要是市里的小金库和要求返点的事,米有良也知道,甚至是所有的常委都知道,那么这事是集体决策的错误,板子要打在整个班子的屁 股上,但现在按黎贯煌所说的,米有良在常委会上当场所大骂霍方正,并要求纪委迅速介入这件事,这充分说明了米有良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这件事实际就是霍方正的意思,或者是默许市财政局那样做而已,并不是市里整个班子的行为。这就给个人谋取私利提供了很大的操作空间,是极为严重的违纪违法的事情。
而实际上,就是米有良知道这件事,这件事是整个班子的行为。那同样也是违纪违反法行为,都应该加以制止。不过,相信米有良就不会在常委会上大骂霍方正了,而是会私下沟通,把这件事压下去,无声无迹地处理了。最多也就是拿湖海县来开刀,而矢口否认市里有这种要求和规定,只是湖海县财政局,最多也是县政府自己打着市里的旗号偷油吃的行为而已。
肖向民明白了这件事的真相后,胆子一下更壮了起来,拔通张万方后,立即就说:“万方同志,我向民,你马上和张铁到我办公室来,有件急事需要你们马上去处理。”
肖向民现在对张铁是青眼有加。
这些日子来,他每天真的就站在机关大门门口,六亲不认地登记迟到早退和旷工的人员,并当天就在公告栏上公布了出来。一下使得所有机关干部的工作作风紧张了起来,再没人敢懈怠了。张铁还向肖向民提出了另一个建议,就是对机关办公情况进行巡视监督,并对外公布投诉电话。这让肖向民对他更加欣赏。
肖向民本身的性格就是个敢说敢做敢闯有担当的人,所以,他内心里对选人用人,也存在人这种观点。他觉得,做为普通老百姓,当个老好人,也许不算坏事。但在官场里,要是当老好人,那绝对是坏事,只会助长坏人恶人的气焰。
张万方和张铁很快就来到了肖向民的办公室。
肖向民看到他们,立即站起来,指着沙发让他们坐下说:“万方同志,你们要马上组织一个专案组介入县财政局进行调查。市委米有良书记已经指示市纪委对市财政局进行调查了。调查的方向是我们县里是否有私设小金库,是否对下面单位的拔款进行截留和要求返点,如果有,要查明这些事是谁主使的。小金库的钱有没有流入个人腰包。”
“刚才市纪委书记袁若桐也跟我来电话了,让我有心理准备,说这次恐怕我们湖海是个重灾区。刚接完他的电话,你电话也就过来了。”张万方说,“行,我马上调几个人组成专案组,人员定下来后,名单会立即送过来给你审查。我想,就由张铁同志任这个专案组的小组长,领导小组的组长还是由您来担任吧。”
“领导小组的副组长由黎贯煌同志和您俩个人担任,我考虑了一下,暂时不把这次的小组叫专案组,先用自查组吧。”肖向民觉得如果冠以专案组的名称,影响会很大,也不符合目前掌握的情况。
张万方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不过,让黎贯煌同志也担任副组长是不是……”
“他是县长,又是县财政局的直接领导,这件事应该让他一起来参与并负责。就这样,你马上把小组成立起来,名单下午就交给我。来得及就下午,来不及就晚上紧急召开常委,把情况向所有常委通报一下,并将成立检查小组的议题,提交常委会审批通过,做个会议纪要。啊。”肖向民干脆果断地说。
“嗯。那我现在就去做。”张万方说着站了起来。
张铁也跟着站了起来。
肖向民却叫住了他说:“张铁,你等一下。万方同志,你先去把小组人员名单定下来。”
张万方走后,张铁又坐了下来,看着肖向民,等他问话。
肖向民说:“这段时间机关纪律大为改善,你的功劳不小啊。就是要这样干,大胆地放开手脚去做,不用担心。怎么样,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和建议?”
张铁正襟危坐,目光清澈如洗看着肖向民说:“肖书记,恕我直言,机关纪律,只要领导重视了,都不难抓。现在湖海的问题,其实应该是国有企业中存在的问题。我们湖海是工业大县,但也是国企大县。基本上所有企业都是国有企业。只有少部分是集体企业。这些国企曾经创造过辉煌,也给湖海带来了不少荣誉,但近几年却有很多大型国企出现连年亏损的情况。而且亏损得很厉害,可这些亏损厉害的国企,每年获得的财政补贴却都是最多的。厂领导却不给予撤换,一直都是那些人,似乎对亏损不用负一点责任。这些厂里的工人通过各种渠道各种方式进行举报,有的都提供了非常真实的证据,但却一直被压着,不让查。我觉得这样下去,我们湖海是没有希望,也是没有前途的。我希望肖书记能重视这方面的事情。”
“嗯。我也感觉到了。上次,我自己到电机厂去看望那里工人。那里的工人也跟我反映了类似的问题。你现在又提出来,说明你是个爱岗敬业的同志。能不能举几个具体的实例?”肖向民赞赏地朝张铁点了点头。
“湖海的造纸厂、钢铁厂、还有棉纺厂等国企,电机厂你是知道了,我就不说了。造纸厂、钢铁厂、棉纺厂,包括电机厂等以前都是湖海最好的工厂,都是税利大户,可是自从三、四年前换了现在的厂长后,整个效益就直线下滑,现在已经是亏损累累了。工人的举报信雪花似的往我们纪检飞。张书记几次提议要派上下去查,都被否决了。肖书记,这种状况要是不赶紧改变,电机厂工人围堵机关的事件肯定会越来越多。电机厂的工人总的不过六、七百人,解决起来比较容易。棉纺厂、纸厂和钢厂的工人都在千人以上,要是他们也学电机厂的工人,我看我们是找不到那么多钱去解决问题的。而且,如果工厂的效益提高不起来,根本问题就没办法解决。我们解决了这次围堵的事件,下次、下下次呢?真的能找到那么多钱,一直补贴下去吗?”张铁毫不讳言地说。
肖向民听得频频点头,心想:张铁这种干部真是难得啊。在这种干部身上,看到的就是一股正气,一股蒸蒸日上的朝气,让人心旷神怡呐。这种干部要是多一点,何愁做不好工作?何愁经济环境不风清气朗?
“张铁,你反应的问题。我也有所耳闻。这样,那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到一些厂矿去走一走。不要在上班时间,在周日时间,你看怎么样?愿意带我去吗?”肖向民微笑地看着张铁。
张铁怔了一下问:“肖书记,你想搞微服私访吗?”
“也不是什么微服私访。就是做为一个老百姓到处去窜窜门,也当是散散心嘛。”肖向民说,“我们现在不兴搞微服私访那一套。我们去也不是想搞什么调查,只是周末四处闲逛而已,你说呢?”
张铁心里一下明白了:这肖书记就是想微服私访嘛。赶紧就点头答应了说:“只要肖书记有空,我可以随时陪伴。”
“还有啊,听说我们机关人员也兴钓鱼,都有哪些好的钓鱼的地方,什么时候,你也一起带我去走走看看。要是有闲暇时,我们也可以一起去钓钓鱼。”肖向民接着说道。
“肖书记你也喜欢钓鱼啊?”张铁问。
“没有钓过,但觉得钓鱼也是一种很好的休闲方式,所以也想去试一试。”肖向民说。
张铁迟疑了一下:这肖书记说话怎么突然东一榔头西一斧子起来。难道这钓鱼也有深意吗?可看他的脸色表情,不像啊。好像就只想去休闲似的。
张铁正想开口,突然想到了上回肖向民得知黎贯煌和几个局长到后山水库去钓鱼里,曾通知所有常委也一起去钓鱼,却受到所有常委的集体抗命的事,心里不由恍然大悟:看来,肖书记对于那次常委的集体抗命,还是耿耿于怀啊。这种事在别人看来,过去也就忘了,但对于坐在他这个书记的位置上,是怎么也不敢忘的。第一次发令,就遭所有人抗令,以后在关键的时候,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呢?做为一把手,他不得不为些担心,为此做些防备。也许,他想去看看那些钓鱼的地方,就是跟这个有关吧。
不过,张铁也不敢将自己的臆测说出来,只是点着头说:“我周末没事也去钓过。肖书记要是有兴趣。我也乐意奉陪。”
“你还没结婚吗?我要是这样拉着你到处跑,你家里人坐不会见怪?”肖向民接着问。
张铁轻轻地笑了起来说:“不怕肖书记笑话,我还没女朋友呢。以前谈过两个,人家觉得我干纪检的,容易得罪人,谈了几个月就都飞了。我也就懒得再找了。”
“都是世俗害的。我们这个社会其实真正缺的就是敢得罪人的人。大家也都明白,可真有敢得罪人的人站出来了,只要危及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便又开始骂娘了。做个正直的人不容易啊,不但要有勇气,而且可能会牺牲不少个人利益。你后悔干纪检工作吗?”
“不、不后悔。我觉得这里面虽然有辛酸,却也充满了乐趣。特别是当把坏人揪出来,打倒时,为老百姓营造了一方净土时,心里就感到特别的开心。我想,这足够了。”张铁说。
肖向民忍不住站起来拍了拍张铁人肩膀说:“张铁同志,你有正确的信念,我很欣赏。我们党最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正直的,能做事敢做事的干部。你放心,你这们的同志是永远都不会吃亏的。好了。你先回去跟你们书记商量一下,怎么着手去查这次的小金库和返点的事情。悄悄地介入,大胆的查。”
“是。”张铁也赶紧站起来说,“我一定遵照肖书记的指示,认真地把事情做好。”
张铁刚走,组织部长李学红就过来要求见肖向民。
肖向民让她进来问:“有什么事吗?”
李学红倒也不客气,直接就问道:“肖书记,我听说你要调个人到我们宣传部当常委副部长?常务副部长现在不是刘恺明当得好好的吗?怎么无缘无故便要换人?”
肖向民听得怔了一下:这事自己没跟任何人说过啊。难道是省委那边走漏了风声?可省委那边现在也只有栾部长和郭文涛秘书知道啊。这李学红的天线这么长,省里那边的消息都可以接收得到?而且是栾部长和郭秘书这两部绝秘电台?不太可能吧?
“你听谁说的?”肖向民直视着李学红问道。
“你别管我是听谁说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李学红说得一点不客气,似乎肖向民这样做是动了她家的蛋糕了。
肖向民正想回答,突然看到祖双慧的头在门外探了一下,心里不由闪过一道阴影:原来是秘书这个家伙啊。马的,刘榜开,你不是给我派秘书,是给我派秘探来了。
肖向民一下明白,李学红并不是天线特别长,而是与委办主委刘榜沆瀣一气,共同给他派了个卧底秘探祖双慧了。肯定是自己打电话是被祖双慧听到了,他就把消息给透了出去了。
这个浑蛋家伙,不知道这样做,会让我的工作陷入极为被动的状态吗?肖向民不由在心里给祖双慧打了个黑圈:行,这事先处理了。等我空闲下来,再来收拾你。当密探你还想有好下场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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