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卷（3）（2/2）
作者：九峰
东海，光清同志，你给刘书记解释解释。
纪光清，华鸣同志的情况是十分特殊，他是挂职g部，是公安部的人，按理，他的职位安提应该由公安部来决定。可是，他为江海省所做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不是一个奖杯和两千块的奖金就能代替得了的，大家都很清楚，我就不再累述了。公安厅副书记仅是个荣誉，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升职，或者提拔。考虑到华鸣同志身份的特殊x，徐书记特地跟公安部做了沟通，征得了公安部的同意后，才做出这样的安排，也算是对华鸣同志的另一种形式的肯定。
厅级部门单位，一般实行的都是行政首长负责制，行政一把手同时兼任党组书记。除了书记外，通常党组内只设成员，成员由各副厅级领导组成。在厅级党组内设副书记，属于徐东海首创。
既然是首创，肯定有他的政治用意。刘震云敏感地意识到，这绝不是像纪光清所的那样，仅仅是为了肯定周华鸣所做的贡献，接下来肯定要重用周华鸣。仔细斟酌一下，虽在五十七个厅级岗位中，不乏有他刘震云的人，也不乏其他常委的人，但发改、财政、监察、国土等最重要的j个部门的一把手却落到了徐东海手里，再加上公安的话，那他徐东海今后就完全可以一手遮天，为所yu为了！难怪他非要坚持先落实厅局级负责人，再研究班子调整，原来他是要釜底chou薪，彻底架空常委会哦！想到这里，刘震云是心底拔凉拔凉！在这次最关键的权力角逐中，自己是一败涂地，按这形势下去，别是省长的位置要落空，恐怕连老本都要赔个精光了！今天算是把徐东海给彻底得罪了，以他果敢杀伐的个x，绝对不会容自己在其身边卧榻！想到这里，刘震云再也没心思再开会了，起身去了趟厕所。
落实了厅局级负责人安排，常委会继续研究第二个议题，省委省政府班子调整。徐东海，刚才大家拿到手的是组织部c拟了调整建议书，先请大家认真看一遍后，再进行研究讨论。
建议书直接关系到各个常委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的权力大小支配，不用徐东海，一个个早已埋头苦读起来。建议书的字数并不多，仅两张纸头，外加五张附表。行言的内容都是老套套，无非是江海省省委省政府的班子现状，包年龄结构、学历结构等统计数据，调整的理由和必要x，以及省委的初步考虑和殷切期盼之类的套话，核心的内容全在附表上。
附表按当前的职位高低和资历深浅排了一长串，除徐东海外，在座的七位常委，还有省政府的四位副省长，及十个地级市的一把手都名列其中，加上越州市市长阮云华和宁州市市长冯志新，一共有二十三人在册。表格的设计很简单，先是姓名，再是现任职务，然后是建议安排职务，最后一栏是个人简历，可以是一目了然。在四个栏目里，唯独建议安排职务一栏空着没填，其他三栏都写着相应的内容，特别是个人简历一栏，写得非常详细，包括个人籍贯、出生年月和工作经历，及社会关系都写得清清楚楚。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徐东海问，大家都看过了吧？
看过了！三三两两有人答应着。
徐东海，既然都看过了，那我们就开始研究吧。省委省政府的班子调整权在中央，我们只有建言权，采不采纳，采纳多少，那完全由中央来决定，我们现在要做的工作就是尽量争取，能争取多少是多少。这里有个方法问题，那就是如何争取到中央更多的理解、支持，我是琢磨了很久，迟迟拿不定主意。拿不定主意，是因为怕万一有个闪失，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建议安排职务这一栏空着没填，目的就是充分听取大家的意见，在尽可能做到公平、公正的基础上，向中央争取到尽可能多的名额。都是打开天窗亮话，我现在是关起门来亮话，真心话，我的pg坐在江海省，心也向着江海省，希望这次班子调整，能全部启用省内的g部。到这里，他笑着问众人，在这一点上，大家的想法应该跟我没什么两样吧？
大家都只笑不话，都等着他下文。
徐东海继续，可是，岗位就那么j个，究竟推荐谁更合适，更易被中央所接受，更易为大家所乐意呢？这实在是件伤脑筋的事情。心里话，我现在开始后悔让组织部搞这份建议书了，弄不好两头不讨好，中央要批评，同事要埋怨！所以，再轻松的办法是j白卷，谁也不推荐，一切由中央研究决定。可这样一来的话，大家肯定会在背后骂我徐东海薄情寡义，无情无义！为了往后少挨骂，不挨骂，今天我就把这个难题j给大家来讨论，来决定。大家怎么怎么定，我就怎么向中央建议。
刘震云着实气得不行，扑上去咬徐东海一口的心都有！这个老狐狸不仅狡猾，而且狡诈，前天还在电话里跟自己口口声声，要推荐他当省长，现在却g脆一推三六九，什么都不管了，完全j给其他常委讨论决定了。常委都是些什么人？那都不是人，都是一只只嗷嗷叫的白眼狼，恨不得一口就能把天吞到肚子里！把肥rj到一群饿狼手里，除了个个争得头破血流外，能争出个什么样的好结果来？刘震云想通了这一点，便不再生气，团着手静观其变。
可是他期盼的结果，并没有出现，谁都虎视眈眈，谁都顾忌重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放第一枪。
徐东海，既然大家都不话，那我先谈一谈看法。中央至今在江海省委省班子调整问题上不作表态，并不代表中央没有想法。我觉得情况很可能恰恰相反，中央不但有想法，而且特别有想法，甚至可以，考验我们的时候来了。就拿代理省长的人选来吧，我觉得最合适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震云同志，另一个是新德同志。震云同志不管是从政经验，综合能力都完全能胜任省长一职，抛开这些不，单以资历来论，恐怕也无人能出其右。新德同志，长期担任常务副省长一职，可以，在座的包括我在内，没有谁比他更熟悉省政府的各项工作流程和c作规程。这也是我之前决定将省政府日常工作委托给他的主要原因。如果我们弃他二人，另推荐他人作为代理省长人选，中央会怎么想怎么看？肯定会认为我徐东海在结党营s，拉帮结派搞小团伙，各位也免不了有瓜田李下之嫌。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事实上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我们都是聪明人，都明白该怎么做，怎么选择。为了从大局出发，我建议，推举震云同志和新德同志作为省长和省委专职副书记人选。最后谁当省长，谁当副书记，中央自会统筹考虑，合理安排。当然，我这样，并没有半点差强人意的意思，天下没有无源之水，也没有无本之木，凡事都有个因果关系，只要得出充足的推荐理由，我都一视同仁地给予支持。
刘震云没想到徐东海会在这时候站出来公道话，而且还力挺了自己一把。他在稍稍感到意外的同时，又觉得事情远非如此简单，徐东海行事高深莫测，只怕另有用意。可究竟是什么用意，一时又猜不明白。
徐东海得句句在理，一帮常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话。徐东海点了方学刚的名，学刚同志，你先谈谈。
方学刚，我完全赞同徐书记的意见，同意推荐震云同志和新德同志作为省长人选。除此之外，我有一个小建议。到这里，他停下来，先看了看众人，再把头转向徐东海。
徐东海，有建议你就出来，供大家参考嘛！
方学刚，我觉得省委出这份建议书不是太合适。原因是省委省政府的班子调整权在中央，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给中央产生这样一种坏印象，集越权，g预人事安排？
徐东海哦了一声后，侧面对纪光清，光清同志，你是老组织部长了，你，之前有没有省委向中央提建议书的先例，各地市委有没有向省组织部打报告推荐的先例？
纪光清，省委没有这样的先例，市委到是有过，不过有个前置条件，那就是事先得到省委的授意。
徐东海，按你这么，我们是犯规了？
纪光清回答得很巧妙，犯规也谈不上，但肯定是破例了。
徐东海又问方学刚，你有什么好的变通办法？
方学刚，办法到有一个，就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徐东海笑着批评，学刚同志这样不行啊，谨慎有余，勇气不足！
大家都被徐东海这话给逗笑了，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有人g脆开起了玩笑。
姜永光，这才现秘书长的本se嘛！
卢国晓，徐书记啊，你这是要秘书长改作风呀！
徐东海接过卢国晓的话茬，改一改，也没什么不好嘛！完，看着方学刚。
方学刚还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认真其事地，我提议把建议书改成请示，主动邀请中组部早日派出考察组来江海省考察。
姜永光，秘书长这主意不错，只要考察组来了，就等于八字有一撇了。
纪光清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他，改用请示，既能现对中组部的尊重，又能尽快推进省委和省政府班子调整工作，可以是一举两得。
夏东昌也附和，换届之年，全国各省市那么多班子要调整，中组部肯定是忙着四处奔走，如果我们请示了，他们再忙也就不好意思再推迟了，这样一来，班子的调整速度就会大大提速。
杨德水听了一会，全明白了。大家之所以反响这么强烈，是因为从方学刚的提议中嗅出了一丝特别的气息。如果上建议书，就必然要有建议的内容，也就是，要明确拟调整岗位的人选名单。徐东海前边得很明白了，要推荐刘震云、孟新德做省长和专职副书记人选。这样一来，就等于把其他常委晋升的通道给堵死了，大家嘴上不，心里肯定不f气。在省委权力结构中，省委书记高高在上，其次才是省长和专职副书记，其他常委的权力都差不多，不同的只是资历的深浅，再怎么轮岗也轮不出多少花样来。徐东海坐稳了省委书记的j椅，大家双眼都紧盯着的省长和专职副书记两个肥缺。如果建议书变成了请示，那情况就两样了，请示不可能明确拟调整岗位的人选，如此一来，人人都有出彩的机会，鹿死谁手，就难了。能当上省委常委，谁的身后没有j座大山依靠着，大家要的就是机会，公平竞争公平抉择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谁也不肯轻易放过，都一边到地支持方学刚的提议。
徐东海问刘震云，你觉得怎么样？
刘震云虽然心中不是滋味，可也不好公然跟大家唱反调，便，我赞成秘书长的意见。
徐东海又问孟新德，你呢？
孟新德顺水推舟，我觉得学刚同志的建议很好，既避免了可能给中央造成的误解，又推进了省委省政府班子的调整工作，更省去了大家的c心，可以是一举多得，最好不过了。
徐东海，既然大家都觉得秘书长这主意好，那就这么定了，建议书不上了，请学刚同志辛苦一下，尽快拟出申请文件，递j各常委过目。修改完善后，再以省委的名义上报给中组部。
后来，杨德水才从侧面了解到，这是一出早就导演好的戏，方学刚唱白脸，徐东海唱红脸。唱戏的效果，很快就显露出来。
江海的冬天从没这么温暖过。虽然气象部门早就发出了暖冬的预报，但冬天不像冬天的情况，还是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公园里的各种植物，都被这温暖欺骗了，以为春天已到，竟然含byu放起来。
就在这样一个充满欺骗的日子里，江海省迎来了中组部下来的考察组。考察组一共八人，领队的是一名巡视员，姓周，名仲舒，长着一张观音脸，保养得很好，看不出真实的年龄。周仲舒一口北京味，却没有京官常见的架子，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徐东海除了第一天代表省委设宴招待了考察组一行，讲了j句客面话外，一直呆在自己的办公室躲着考察组。他这样做也算是避嫌。中组部派人考察g部，如果自己三天两头跟考察组打成一p，难免要落人口实。第五天中午，周仲舒打电话过来，约他见面，他才再次出现在考察组面前。
考察组也是为了避嫌，没有住迎宾馆，而是选在越王大酒店。
那个温暖的下午，徐东海带着杨德水一人来到了越王大酒店，和周仲舍率领的考察组全人员谈了话。他谈了省委关于换届工作的总设想；谈了两个班子每个成员的基本情况，工作表现和发展方向。令考察小组奇怪的是，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谈话，他居然没有稿子，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事后大家不由得感慨，“看到了吗？什么是水平？这就是。思路清晰，逻辑严密，观点明确。还出口成章。”
徐东海第一个谈到的是省委副书记、越州市市委书记刘震云。
这是一个很有能力很有自制力的g部。徐东海，虽然省委分工里没有他的具工作，但越州却是他在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作为省城的市委书记，刘震云同志十分称职。越州前不久闹出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国资流失案，涉案金额特别大，影响特别恶劣，但那都是多年前遗留下来的老问题，跟震云同志没有任何关系。相反，不管是案子的顺利查处，还是查处后的维稳，震云同志都做了大量很有成效的工作。大家这段时间来所看到的越州政通人和，社会和谐的局面，都凝聚着震云同志的辛勤努力和孜孜不倦的付出。他在越州起到了一个黏合剂的作用，哪里出了问题，需要他出面黏合，他就会出现在哪里，而且黏合得非常到位。狂c行动之后，许多人都担心越州不稳，省城要乱，事实却刚好相反，越州很安定，车水马龙，霓红闪烁，完全看不出大病初愈的迹象。震云同志的协调能力和协调水平都很出se，很到位，在g部中很有威信。云华市长跟我过，越州不管有多么难啃的y骨头，只要震云同志一发话，下边的g部披星戴月也要赶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把y骨头啃下。震云同志g事业有一g狠劲，再加上他那一头白发，有一种强烈的神圣感，可以是不怒而威。白发在许多领域都是好事，比如中医，再比如科学家，它能给人一种本能的信任感和权威感。你们都知道震云同志虽然跟我差不多，但成就远在我之上，早早就是某知名大学的副校长，是典型的高级知识分子，学识渊博，看他那一头白发，就知道是个知识型的领导。有g部跟他开玩笑，你震云不用有其他本事，一头白发就能唬人。事实上，他这头白发不但唬住了别人，也嘘住了许多同事。你想啊，大家都这年龄的人了，谁没有j根白发，许多人都花白的厉害。可大家都不敢露白，隔段时间就要去美发店染上一回，很麻烦的一件事。但大家都必须染，江海省政坛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那已是震云的专利了，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其他人要是也留起这么一头，一来没有震云同志那么白得g净，白得漂亮，白得玲珑剔透，二来也没有他那种特有的学者气质，只怕别人见了，会笑话我们东施效颦。震云同志的不足是年龄偏大了点。再年轻j岁，我这个省委书记的位子给他都不会错。”
在介绍孟新德时，徐东海的语意就越加丰富了。
用“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来评价孟新德的工作，是太恰当不过了的。徐东海，这同志的特点是稳健，凡事不愠不火，一切都讲究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他是老行政，也是老建设，先是从信州分管建设的副市长，调到建设厅当一把手，再是当副省长，常务副省长，跟建设打了近二十年的j道。从铁路公路、港口头等j通设施到城乡的房子建设，他都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好经验。他主持建设，就像用沙锅炖j，不知不觉之中，j已经熟透了。却不是大张旗鼓地热锅爆炒，弄得满屋子油烟。经济高速发展时期，建设是大头，也是重头，可以，没有建设也就没有今天欣欣向荣的大好局面。但是建设存在的问题也不少，主要表现在思想上贪大求全，行动上急功近利，管理上粗放松懈。就拿一条马路吧，上午自来水公司来人挖一条沟，装自来水管，刚重新填上，下午供电部门又来挖开装地下电缎了。明天呢，明天还会有煤气公司装煤气管道，城建部门装下水管道。总之，挖了填，填了挖，总是消停不下来。虽然这笑话有点夸张，但着实反应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各自为政，无章施工，既l废财力、物力，又给过路的群众带来不便，影响市容市貌。
纪光清，华鸣同志的情况是十分特殊，他是挂职g部，是公安部的人，按理，他的职位安提应该由公安部来决定。可是，他为江海省所做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不是一个奖杯和两千块的奖金就能代替得了的，大家都很清楚，我就不再累述了。公安厅副书记仅是个荣誉，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升职，或者提拔。考虑到华鸣同志身份的特殊x，徐书记特地跟公安部做了沟通，征得了公安部的同意后，才做出这样的安排，也算是对华鸣同志的另一种形式的肯定。
厅级部门单位，一般实行的都是行政首长负责制，行政一把手同时兼任党组书记。除了书记外，通常党组内只设成员，成员由各副厅级领导组成。在厅级党组内设副书记，属于徐东海首创。
既然是首创，肯定有他的政治用意。刘震云敏感地意识到，这绝不是像纪光清所的那样，仅仅是为了肯定周华鸣所做的贡献，接下来肯定要重用周华鸣。仔细斟酌一下，虽在五十七个厅级岗位中，不乏有他刘震云的人，也不乏其他常委的人，但发改、财政、监察、国土等最重要的j个部门的一把手却落到了徐东海手里，再加上公安的话，那他徐东海今后就完全可以一手遮天，为所yu为了！难怪他非要坚持先落实厅局级负责人，再研究班子调整，原来他是要釜底chou薪，彻底架空常委会哦！想到这里，刘震云是心底拔凉拔凉！在这次最关键的权力角逐中，自己是一败涂地，按这形势下去，别是省长的位置要落空，恐怕连老本都要赔个精光了！今天算是把徐东海给彻底得罪了，以他果敢杀伐的个x，绝对不会容自己在其身边卧榻！想到这里，刘震云再也没心思再开会了，起身去了趟厕所。
落实了厅局级负责人安排，常委会继续研究第二个议题，省委省政府班子调整。徐东海，刚才大家拿到手的是组织部c拟了调整建议书，先请大家认真看一遍后，再进行研究讨论。
建议书直接关系到各个常委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的权力大小支配，不用徐东海，一个个早已埋头苦读起来。建议书的字数并不多，仅两张纸头，外加五张附表。行言的内容都是老套套，无非是江海省省委省政府的班子现状，包年龄结构、学历结构等统计数据，调整的理由和必要x，以及省委的初步考虑和殷切期盼之类的套话，核心的内容全在附表上。
附表按当前的职位高低和资历深浅排了一长串，除徐东海外，在座的七位常委，还有省政府的四位副省长，及十个地级市的一把手都名列其中，加上越州市市长阮云华和宁州市市长冯志新，一共有二十三人在册。表格的设计很简单，先是姓名，再是现任职务，然后是建议安排职务，最后一栏是个人简历，可以是一目了然。在四个栏目里，唯独建议安排职务一栏空着没填，其他三栏都写着相应的内容，特别是个人简历一栏，写得非常详细，包括个人籍贯、出生年月和工作经历，及社会关系都写得清清楚楚。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徐东海问，大家都看过了吧？
看过了！三三两两有人答应着。
徐东海，既然都看过了，那我们就开始研究吧。省委省政府的班子调整权在中央，我们只有建言权，采不采纳，采纳多少，那完全由中央来决定，我们现在要做的工作就是尽量争取，能争取多少是多少。这里有个方法问题，那就是如何争取到中央更多的理解、支持，我是琢磨了很久，迟迟拿不定主意。拿不定主意，是因为怕万一有个闪失，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建议安排职务这一栏空着没填，目的就是充分听取大家的意见，在尽可能做到公平、公正的基础上，向中央争取到尽可能多的名额。都是打开天窗亮话，我现在是关起门来亮话，真心话，我的pg坐在江海省，心也向着江海省，希望这次班子调整，能全部启用省内的g部。到这里，他笑着问众人，在这一点上，大家的想法应该跟我没什么两样吧？
大家都只笑不话，都等着他下文。
徐东海继续，可是，岗位就那么j个，究竟推荐谁更合适，更易被中央所接受，更易为大家所乐意呢？这实在是件伤脑筋的事情。心里话，我现在开始后悔让组织部搞这份建议书了，弄不好两头不讨好，中央要批评，同事要埋怨！所以，再轻松的办法是j白卷，谁也不推荐，一切由中央研究决定。可这样一来的话，大家肯定会在背后骂我徐东海薄情寡义，无情无义！为了往后少挨骂，不挨骂，今天我就把这个难题j给大家来讨论，来决定。大家怎么怎么定，我就怎么向中央建议。
刘震云着实气得不行，扑上去咬徐东海一口的心都有！这个老狐狸不仅狡猾，而且狡诈，前天还在电话里跟自己口口声声，要推荐他当省长，现在却g脆一推三六九，什么都不管了，完全j给其他常委讨论决定了。常委都是些什么人？那都不是人，都是一只只嗷嗷叫的白眼狼，恨不得一口就能把天吞到肚子里！把肥rj到一群饿狼手里，除了个个争得头破血流外，能争出个什么样的好结果来？刘震云想通了这一点，便不再生气，团着手静观其变。
可是他期盼的结果，并没有出现，谁都虎视眈眈，谁都顾忌重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放第一枪。
徐东海，既然大家都不话，那我先谈一谈看法。中央至今在江海省委省班子调整问题上不作表态，并不代表中央没有想法。我觉得情况很可能恰恰相反，中央不但有想法，而且特别有想法，甚至可以，考验我们的时候来了。就拿代理省长的人选来吧，我觉得最合适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震云同志，另一个是新德同志。震云同志不管是从政经验，综合能力都完全能胜任省长一职，抛开这些不，单以资历来论，恐怕也无人能出其右。新德同志，长期担任常务副省长一职，可以，在座的包括我在内，没有谁比他更熟悉省政府的各项工作流程和c作规程。这也是我之前决定将省政府日常工作委托给他的主要原因。如果我们弃他二人，另推荐他人作为代理省长人选，中央会怎么想怎么看？肯定会认为我徐东海在结党营s，拉帮结派搞小团伙，各位也免不了有瓜田李下之嫌。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事实上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我们都是聪明人，都明白该怎么做，怎么选择。为了从大局出发，我建议，推举震云同志和新德同志作为省长和省委专职副书记人选。最后谁当省长，谁当副书记，中央自会统筹考虑，合理安排。当然，我这样，并没有半点差强人意的意思，天下没有无源之水，也没有无本之木，凡事都有个因果关系，只要得出充足的推荐理由，我都一视同仁地给予支持。
刘震云没想到徐东海会在这时候站出来公道话，而且还力挺了自己一把。他在稍稍感到意外的同时，又觉得事情远非如此简单，徐东海行事高深莫测，只怕另有用意。可究竟是什么用意，一时又猜不明白。
徐东海得句句在理，一帮常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话。徐东海点了方学刚的名，学刚同志，你先谈谈。
方学刚，我完全赞同徐书记的意见，同意推荐震云同志和新德同志作为省长人选。除此之外，我有一个小建议。到这里，他停下来，先看了看众人，再把头转向徐东海。
徐东海，有建议你就出来，供大家参考嘛！
方学刚，我觉得省委出这份建议书不是太合适。原因是省委省政府的班子调整权在中央，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给中央产生这样一种坏印象，集越权，g预人事安排？
徐东海哦了一声后，侧面对纪光清，光清同志，你是老组织部长了，你，之前有没有省委向中央提建议书的先例，各地市委有没有向省组织部打报告推荐的先例？
纪光清，省委没有这样的先例，市委到是有过，不过有个前置条件，那就是事先得到省委的授意。
徐东海，按你这么，我们是犯规了？
纪光清回答得很巧妙，犯规也谈不上，但肯定是破例了。
徐东海又问方学刚，你有什么好的变通办法？
方学刚，办法到有一个，就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徐东海笑着批评，学刚同志这样不行啊，谨慎有余，勇气不足！
大家都被徐东海这话给逗笑了，气氛顿时变得活跃起来，有人g脆开起了玩笑。
姜永光，这才现秘书长的本se嘛！
卢国晓，徐书记啊，你这是要秘书长改作风呀！
徐东海接过卢国晓的话茬，改一改，也没什么不好嘛！完，看着方学刚。
方学刚还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认真其事地，我提议把建议书改成请示，主动邀请中组部早日派出考察组来江海省考察。
姜永光，秘书长这主意不错，只要考察组来了，就等于八字有一撇了。
纪光清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他，改用请示，既能现对中组部的尊重，又能尽快推进省委和省政府班子调整工作，可以是一举两得。
夏东昌也附和，换届之年，全国各省市那么多班子要调整，中组部肯定是忙着四处奔走，如果我们请示了，他们再忙也就不好意思再推迟了，这样一来，班子的调整速度就会大大提速。
杨德水听了一会，全明白了。大家之所以反响这么强烈，是因为从方学刚的提议中嗅出了一丝特别的气息。如果上建议书，就必然要有建议的内容，也就是，要明确拟调整岗位的人选名单。徐东海前边得很明白了，要推荐刘震云、孟新德做省长和专职副书记人选。这样一来，就等于把其他常委晋升的通道给堵死了，大家嘴上不，心里肯定不f气。在省委权力结构中，省委书记高高在上，其次才是省长和专职副书记，其他常委的权力都差不多，不同的只是资历的深浅，再怎么轮岗也轮不出多少花样来。徐东海坐稳了省委书记的j椅，大家双眼都紧盯着的省长和专职副书记两个肥缺。如果建议书变成了请示，那情况就两样了，请示不可能明确拟调整岗位的人选，如此一来，人人都有出彩的机会，鹿死谁手，就难了。能当上省委常委，谁的身后没有j座大山依靠着，大家要的就是机会，公平竞争公平抉择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谁也不肯轻易放过，都一边到地支持方学刚的提议。
徐东海问刘震云，你觉得怎么样？
刘震云虽然心中不是滋味，可也不好公然跟大家唱反调，便，我赞成秘书长的意见。
徐东海又问孟新德，你呢？
孟新德顺水推舟，我觉得学刚同志的建议很好，既避免了可能给中央造成的误解，又推进了省委省政府班子的调整工作，更省去了大家的c心，可以是一举多得，最好不过了。
徐东海，既然大家都觉得秘书长这主意好，那就这么定了，建议书不上了，请学刚同志辛苦一下，尽快拟出申请文件，递j各常委过目。修改完善后，再以省委的名义上报给中组部。
后来，杨德水才从侧面了解到，这是一出早就导演好的戏，方学刚唱白脸，徐东海唱红脸。唱戏的效果，很快就显露出来。
江海的冬天从没这么温暖过。虽然气象部门早就发出了暖冬的预报，但冬天不像冬天的情况，还是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公园里的各种植物，都被这温暖欺骗了，以为春天已到，竟然含byu放起来。
就在这样一个充满欺骗的日子里，江海省迎来了中组部下来的考察组。考察组一共八人，领队的是一名巡视员，姓周，名仲舒，长着一张观音脸，保养得很好，看不出真实的年龄。周仲舒一口北京味，却没有京官常见的架子，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徐东海除了第一天代表省委设宴招待了考察组一行，讲了j句客面话外，一直呆在自己的办公室躲着考察组。他这样做也算是避嫌。中组部派人考察g部，如果自己三天两头跟考察组打成一p，难免要落人口实。第五天中午，周仲舒打电话过来，约他见面，他才再次出现在考察组面前。
考察组也是为了避嫌，没有住迎宾馆，而是选在越王大酒店。
那个温暖的下午，徐东海带着杨德水一人来到了越王大酒店，和周仲舍率领的考察组全人员谈了话。他谈了省委关于换届工作的总设想；谈了两个班子每个成员的基本情况，工作表现和发展方向。令考察小组奇怪的是，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谈话，他居然没有稿子，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事后大家不由得感慨，“看到了吗？什么是水平？这就是。思路清晰，逻辑严密，观点明确。还出口成章。”
徐东海第一个谈到的是省委副书记、越州市市委书记刘震云。
这是一个很有能力很有自制力的g部。徐东海，虽然省委分工里没有他的具工作，但越州却是他在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作为省城的市委书记，刘震云同志十分称职。越州前不久闹出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国资流失案，涉案金额特别大，影响特别恶劣，但那都是多年前遗留下来的老问题，跟震云同志没有任何关系。相反，不管是案子的顺利查处，还是查处后的维稳，震云同志都做了大量很有成效的工作。大家这段时间来所看到的越州政通人和，社会和谐的局面，都凝聚着震云同志的辛勤努力和孜孜不倦的付出。他在越州起到了一个黏合剂的作用，哪里出了问题，需要他出面黏合，他就会出现在哪里，而且黏合得非常到位。狂c行动之后，许多人都担心越州不稳，省城要乱，事实却刚好相反，越州很安定，车水马龙，霓红闪烁，完全看不出大病初愈的迹象。震云同志的协调能力和协调水平都很出se，很到位，在g部中很有威信。云华市长跟我过，越州不管有多么难啃的y骨头，只要震云同志一发话，下边的g部披星戴月也要赶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把y骨头啃下。震云同志g事业有一g狠劲，再加上他那一头白发，有一种强烈的神圣感，可以是不怒而威。白发在许多领域都是好事，比如中医，再比如科学家，它能给人一种本能的信任感和权威感。你们都知道震云同志虽然跟我差不多，但成就远在我之上，早早就是某知名大学的副校长，是典型的高级知识分子，学识渊博，看他那一头白发，就知道是个知识型的领导。有g部跟他开玩笑，你震云不用有其他本事，一头白发就能唬人。事实上，他这头白发不但唬住了别人，也嘘住了许多同事。你想啊，大家都这年龄的人了，谁没有j根白发，许多人都花白的厉害。可大家都不敢露白，隔段时间就要去美发店染上一回，很麻烦的一件事。但大家都必须染，江海省政坛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那已是震云的专利了，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其他人要是也留起这么一头，一来没有震云同志那么白得g净，白得漂亮，白得玲珑剔透，二来也没有他那种特有的学者气质，只怕别人见了，会笑话我们东施效颦。震云同志的不足是年龄偏大了点。再年轻j岁，我这个省委书记的位子给他都不会错。”
在介绍孟新德时，徐东海的语意就越加丰富了。
用“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来评价孟新德的工作，是太恰当不过了的。徐东海，这同志的特点是稳健，凡事不愠不火，一切都讲究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他是老行政，也是老建设，先是从信州分管建设的副市长，调到建设厅当一把手，再是当副省长，常务副省长，跟建设打了近二十年的j道。从铁路公路、港口头等j通设施到城乡的房子建设，他都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好经验。他主持建设，就像用沙锅炖j，不知不觉之中，j已经熟透了。却不是大张旗鼓地热锅爆炒，弄得满屋子油烟。经济高速发展时期，建设是大头，也是重头，可以，没有建设也就没有今天欣欣向荣的大好局面。但是建设存在的问题也不少，主要表现在思想上贪大求全，行动上急功近利，管理上粗放松懈。就拿一条马路吧，上午自来水公司来人挖一条沟，装自来水管，刚重新填上，下午供电部门又来挖开装地下电缎了。明天呢，明天还会有煤气公司装煤气管道，城建部门装下水管道。总之，挖了填，填了挖，总是消停不下来。虽然这笑话有点夸张，但着实反应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各自为政，无章施工，既l废财力、物力，又给过路的群众带来不便，影响市容市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