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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好奇者(上)(2/2)

作者:小心点

拳脚相敌十余人的汉子,若放到战场上来也常是没个奈何。何况这些山越兵身材瘦小,凭恃的无非就是脚步快、在密林和深涧里还能行动自如。在这样平阔的区域,他们对上强壮的吴郡步军,根本没有太大的生存机会。

    但吕岱所料亦是不差,这一战下来,还是有十八个吴郡步军阵亡,另有四十三人重伤,一百二十七人轻伤。

    最后仍有三百多个山越残兵围聚在一起。这些人早已吓的屎尿齐出。纷纷跪倒在地求饶。

    吕岱来自长江以北,这南方贼寇的口音他是听不太懂的,李严、袁敏和武安国也是这样,唯独凌操能够听出来这些人是在哀求吕岱和李严,希望吕、李二人能将他们收为部曲。

    汉季的生产形式多以豪强庄园为单位。豪强那些半奴半民的附属,即是“部曲”,当然它也还有其他的叫法。从“部曲”这个名字上也可以看出,豪强控制的这些附属乃是半农半兵性质的,毕竟“部”和“曲”在春秋战国时曾被指代为军队。

    “收或不收?”李严笑眯眯地问吕岱。在他看来,这可是壮大家业的不小资产。

    吕岱神色一凛,凑过头来沉沉答道:“我早说过了。一个不留。”言毕挥了挥手,作出一个斩尽杀绝的意思。

    当即就有二十名强悍的兵伍列队走出,从跪倒在地的最前端拉出等量的人来,一脚踩在脊背将其按住后,一刀砍下去,脑袋就搬了家。

    如此接二连三,杀得后来只剩下最后三个人。那三个人全身的肌肤都在战栗,仿佛整个身体都在痉挛。

    李严和其他将领都看得面色发白。李严苦笑一声:“定公至始至终都无招降之意。如此惨败之兵,收拾了结其实不费吹灰之力。”

    吕岱微微笑道:“征伐山越,就像芟草,芟草务尽,否则滋蔓无度,永留祸患。”此言一出,其余等将无不心神震动。

    吕岱看到众将肃穆的表情,不由笑容更甚,“我说得恐怕严酷了一些。但除掉这些人,我是有另外考量的。一是为了不让溃散出去的残兵走漏我们的消息,毕竟我们要直捣山阴,谋夺会稽。二是先示威严,后示仁德,这才是文武之道。今夜之战,小战耳,若不彰显勇往无前之必胜决心,万事皆休。”

    眼见着三个兵士拉起那最后三个山越兵,刀子就要砍下去的时候,吕岱喊住了他们。

    他打马上前,对那三个瘫软成烂泥的山越兵说:“我知道这里与中原一样,贼寇作乱随身都还带着家眷,这次出战,我没有看见老人妇女,那么你们的家眷必然未曾带来。你们现在领我们去你们的营寨,这样我可以饶你们全家不死。”

    “小……小人遵命。”一个年长一些的还能说出话来,另两个早已涕泗横流,不堪入目了。

    吕岱颔首,停歇片刻,待兵士们将战场大致清理——譬如斩下敌首并作记录——好后,吕岱拿着吴县硬纸制的簿子清点战果。

    “杀敌五千三百七十六。”吕岱把簿子递给李严等人看。

    李严却拒绝查看该簿,他瞥了一眼身旁那用黑幡罩住的露车,皱着眉头道:“斩首成车,何必在乎一些零头。”吕岱于是把簿子递给武安国等人观看,他们也拒绝查看,理由是对数字感冒。

    吕岱收好簿子,又对已经被捆在一起的三个会稽残兵问:“适才让兵士清理战场,并没有发现你们的渠帅祖郎啊。”

    “大人,他必然也在那车上了啊……”那年长的放声大哭,被铐住的手指着那几辆载满头颅的露车。

    吕岱冷笑一声,也不再管祖郎是否真的被杀死。他吹响专为一军统帅特制的蜗壳形骨哨,号令全军继续前进。

    阚泽看着那一辆辆载满人头的露车驶远,双目空洞无神。他全身僵硬,仿佛木头人一般。

    “呼!”

    一阵猛烈的吹气声在耳畔响起,火把的火苗猛地摇晃了一下。

    阚泽骇得险些跌倒,他拔出腰间的短刃,作出极为紧张的防备之状。

    “秦皇当年劓鼻成车,却也不过如此吧!”

    火苗噗噗地跳动着,脸色煞白的阚泽赫然发现面对面站着的是魏腾。

    “那露车上是满载的头颅,鼻子和头颅能比么!”阚泽感觉自己被魏腾捉弄了,惊惧且又紧张的情绪使他扬高了音调。

    魏腾嘿嘿笑起来,好似有些不以为然:“德润此言差矣。秦皇苛酷,道旁有五人聚而饮酒者就要斩首,可如今吕定公和李正方杀的乃是贼寇,你又何必这时候发起同情心来?!”

    阚泽冷哼道:“少卿,职吏的目光和百姓的目光是有所不同的,这你可知道?”

    魏腾笑道:“如果百姓知道一叶障目的道理,世上怎么又会有如此多的偷营苟且的职吏?”

    “你……”阚泽语塞,一口怒气险些就喘不上来了。

    魏腾走上来拍了拍阚泽的肩膀,笑道:“德润,我想吕岱和李严可能是要先武后文吧,倘若你有余力,便与我去看看如何?”

    阚泽正要问“你怎么知道”时,脑中立时劈亮一道闪电。他想起来吕岱和李严的大军是继续往东进发了,而不是按照他原来想象的那样,讨尽这支山越贼兵后就折身返回吴郡。

    “吕定公和李正方果然是有长远的谋划啊!”阚泽恍然大悟。事实一摆到战略的层面上思索,评价的尺度又变了。

    “只是……”阚泽支吾着,“吕定公和李正方的手段实在太狠,以他们的步军的威势,略施小惩便可尽降贼虏,何必杀得只剩下三人?”说这话的时候,阚泽还心有余悸地觉得仍有阵阵腥风扑在脸上。

    魏腾微笑道:“事有轻重缓急,要拿捏得十分准,你我两个旁观者非在事中,如何能说得清楚?”

    “这……”

    “走吧,且与我一同去看看。”魏腾笑道,“你既折身来偷窥他们厮杀,想来时间也空闲得紧哪。”

    阚泽被魏腾连拉带拽,最终是答应了与他一同去窥视吕岱和李严的步军究竟要有何作为。

    第一印象和想象中截然相反,可虽是这样,阚泽的好奇心还是极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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