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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海枯石烂(1/2)

作者:缺月梧桐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户,又穿过一排木桩,打在这间小屋的角落里,如同一条发亮的白色毯子,覆盖在了一个蜷缩着四肢躺在地上的人身上,这个人身下是一片散乱的稻草,他身体卧成弓形,两腿并拢放在稻草上,膝盖朝胸口抵着,两臂合起,手掌合什垫在一侧头下,睡的宛如婴儿般,风里传来他轻微的鼾声。

    这时屋外窗户下,传来轻轻的撕裂抓挠声,彷佛有几只猫正拿屋角做磨爪子的工具,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刺耳。

    很快小屋里那人的鼾声消失了,稻草上传来嚓嚓的轻微响声,那人明显被惊醒了,正慢慢从稻草上坐起来,然后他用耳朵对着月光,侧耳倾听着什么。

    因为是静谧的夜,细微的声响也可以传得很远,他听到风刮过瓦片的呼啸;远处树叶摇动的声音;无名鸟的咕咕声;还有些狐狸的怪异笑声,这都很正常,那人侧耳倾听好久,舒了一口气,又侧躺在了稻草上,合上了眼皮。

    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窗户下那刮擦声又诡异的响了起来,那人猛地翻身坐起,先听了听,接着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咽了口唾沫,有些胆怯对着窗外叫道:“谁?猫吗?滚滚滚”

    随着他的呵斥,刮擦声消失了,他不放心的听了又听,有些心惊胆战的再次要躺下,谁想这时,窗户外传来一声呻吟般的吟唱声:“我…死得好冤…啊…..”,随着这低吟,一个白色的东西在窗户外轻飘飘的飘过,遮住了月光,黑影顿时笼罩了屋里那人的脸。

    “谁?”一声大喝,屋里那人惊骇的朝墙角的黑影里跳去,带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良久,墙角的黑影里传出一个战战兢兢的问话:“你……是谁?”

    ““我…死得好冤草…全是水草……没人烧纸钱给我……”窗户外那个鬼气森森的声音回答了屋里人的话。

    “哇”屋里墙角传出剧烈咽口水的声音,屋里也叫了起来:“这位大哥我不认识你啊我逢年过节都烧香烧纸钱的你千万别来找我我行走江湖,有时候身不由己的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窝嗷嗷待哺的崽子,我不砍人没法活啊,大哥啊别找我啊,你肯定找错人了……”

    “我…死得好冤草…全是水草……没人烧纸钱给我……”窗外声音再次响起:“我认得你的脸…….我就是来找你的……”

    只听扑通一声,好像是膝盖跪在地上的声音,只听屋里那人结结巴巴的说道:“鬼大哥,我给你烧纸钱,你多等两天好不好?我最近不方便给你买纸钱啥的……求你饶命千万别缠着我我……”

    窗户外安静了好久,那声音又叫了起来:“我…不要纸钱……谢家虎,你……把黄金……藏在哪里了?”

    一听“黄金”二字,本来吓得在屋里角落里哆哆嗦嗦的那人一愣,也不哆嗦了,浑身一振,好像老虎站起来一般长高了三尺,接着猛地朝前冲来,脚上的铁链唰的一下被绷直了,他也抱住了牢笼的柱子,脸上已经不见惧意,而是恼羞成怒的怒气,指着窗户外就破口大骂:“黄金?狗屁黄金是哪个王八蛋装鬼吓唬老子?**,你们不得好死啊”

    这个人自然就是谢家虎。

    自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三狗叫破偷了一箱子黄金,立刻就被关进了清风寨黑牢,任凭二狗哭爹喊娘的叫屈也没有用。

    好家伙,在山贼窝里黑了一箱子黄金?

    这比在全是鳄鱼的池子里游泳更让人恐惧。

    山贼本来就是做无本买卖的,别说二狗貌似黑了大家的战利品,就算是二狗黄金是自己赚的、爹妈给的、路上捡的,你在山贼窝里有这么多金子还不是找死吗?

    要不是高狐狸说在他回来之前,先不要对二狗动私刑,二狗怕是已经被清风寨众人切、割、斩、烧、碾成一盘蚂蚁上树了。

    高狐狸看着那箱子也胆战心惊的,急吼吼的就又窜回高邮了——必须查清楚倒底有没有一箱黄金啊。

    要是真有,那么二狗怕是蚂蚁上树也做不了了,直接就要被挫骨扬灰了。

    在高狐狸不在的这些天里,头目们乃至喽啰们看着被锁在黑牢里的二狗,眼珠子都是发红光的,谁都想能问出点什么来,那可是一箱黄金,要是先别人一步知道他藏在哪里了,说不定这世上立马少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山贼,而多了一个富有多金的大善人。

    二狗这段时间就没安生过,连嗓子都说哑了。

    三狗有时候提着一条木锯隔着木笼对大哥大吼大叫,声称要把大哥锯成两截;有时候又提着酒菜泪流满面,哭述兄弟亲情,求哥哥把地点说了吧;

    齐猴子有时候在牢外手拍腰中菜刀做除妖降魔状,除的和降的自然就是二狗了,说要是不招立刻把二狗切成一堆蹄髈和下水的混合物;有时候又故作亲切状,称兄道弟的,自称高邮有无数门路可以替二狗把黄金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

    连李炭头都摸过去好多次,笑容满脸的说:“二狗,你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也做这么傻的事?金子在哪里?赶紧给哥哥说了,我帮你交给老大。”——这话被寨子里传为笑谈——二狗那种东西能叫老实的话,屎都比珍珠贵了。

    除了他们之外,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来找二狗,有山贼、有铁匠、有苦力,甚至还有一个和二狗关在一起的商人,是被山寨绑票要赎金的,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居然还想套出黄金在哪里来。

    这些人一波一波的往二狗牢里涌,有恐吓的、有甜言蜜语的、有大骂威胁的、有跪地自称老父病重急需用钱的、竟然还有几个要当二狗干儿子的,免得老大回来剁掉干爹的话,他那金子没人替他花了。

    总之,各种人各种理由,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二狗自然自己吊死自己的心都有,要是那箱子里真有黄金,他还不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问题是根本就一文钱都没有

    就算被审问、被拷打、被做成白斩鸡,他也拉不出一箱子黄金来啊

    一开始他拼命解释,但是没人信他,而且他解释的太多了,嗓子都哑了;到得后来,索性不管谁来,不言不语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心里只盼着高狐狸赶紧回来,证明那个该死的箱子里毛都没有一根

    除了二狗,大家也都望眼欲穿的盼望高狐狸赶紧回来。

    一开始,他们是不希望老大回来的,只想着抢在别人前头掏出黄金的秘密,自己远走高飞去了,但二狗表现得实在太视死如归了,貌似撬不开他的嘴;

    大家慢慢开始研究未来要加在二狗身上的刑具了,什么十大酷刑、八大必杀都是浮云了,后来大家都在研究如何在宰掉一个人的同时又能把他救回来的终极刑讯逼供了。

    连绑架来的铁匠们热情都高涨无比,一口气锻打了十多种烙铁,二狗身上各种曲线都被精密的考虑到了,绝对不让一寸烧红的铁板碰不到皮肉;齐猴子立刻拿去一副,在二狗面前潇洒无比的把一只生猪蹄上的猪毛眨眼间烫得干干净净,把二狗差点吓尿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高狐狸回来一声令下,大家立刻蜂拥而上,把二狗玩成片片。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天大的事,高狐狸这个家伙居然一个月后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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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带着手下,高狐狸顺着大路行进到山脚,满脸都是狐疑。

    山脚下的木寨,本来应该是热火朝天的工地,怎么静悄悄的:远远的一眼望去,就像个被洪水泡过的废弃道观那样,到处都是随便乱扔的木料、工具、无人管的土堆,诺大的工地,别说人了,连个会动的东西都没有,小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竟然有点坟地的架势。

    连守门的喽啰居然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一个人靠着一根竖起的木桩在那里抠着鼻孔,还没发现高狐狸一群人来了。

    高狐狸脸色发绿,暗道:这短短几天,寨子里发生什么事?爆发瘟疫了?人死光了?官府围剿成功了?一夜之间自己散伙了?不能啊。

    “人呢?人都跑哪里去了?”高狐狸骑着马匆匆过去,对着那守门的家伙大吼道。

    “都在山上面呢。”那守门的家伙怯怯的说。

    急冲到山顶老窝,一进大门,高狐狸眼珠子一下瞪出来老远,接着差点背过气去。

    他扶住大门喘了好久,才顺过气来,顺过气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暴跳如雷的大叫:“他**的老子走了这才几天,你们就把我家挖成兔子洞了”

    人全在清风观里挤着,山贼、苦力、农夫、厨师、铁匠,人人手里或者铁锹或者木铲,正汗流满面的到处挖,就连那个绑票来的商人不知为何也被放出来了,正埋头苦挖。

    整个清风寨的地面一眼看去,全是窟窿了。

    “老大回来了”不知谁大叫了一声,顿时汗流满面的人们扔了手里的家伙,风一样的围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了高狐狸,人人满脸红光、满眼饥渴,嘴里全都在大叫:“老大,黄金在哪里?要不要立刻审讯二狗那杂碎?”

    “这他**怎么回事?”高狐狸又急又怒的指着满地的窟窿大叫。

    原来二狗死活不说黄金在哪里,高狐狸又迟迟不归,最着急最愤怒的三狗第一个行动了。

    他操着一把铁锹砸开了二狗的房间,二话不说就开始搜。

    柜子和桌子劈开,连桌子腿顺着上下斩成两片,因为二狗可能把黄金塞进木头里;地砖全部挖出来,一块一块砸碎,看里面有没有金光闪闪的东西。

    三狗的疯狂立刻感染了其他人,大家一哄而上,开始在二狗屋里盗墓寻宝。

    当然没发现什么黄金,大家仍不死心,有人就开始回忆二狗在出事前在哪里逗留过较长时间,然后去挖,毕竟说不定这小子把金子藏在这种地方:二狗喜欢坐的木墩,被挖出来,劈碎,又烧了;二狗在校场边上做过的石头,挖出来,砸碎;二狗管着的仓库更逃不了,里面哪怕连一根竹子都被劈开了;就连二狗屋子附近的茅坑都被拆光了。

    这些还只是山上那群人干的;

    山下的齐猴子听说山上的人开始挖宝了,这哪能落在后面?赤luo裸的黄金等着自己呢

    二话不说,也不修山寨了,嚎叫着领着苦力上山开挖,连守门的喽啰都跟着他上山了。

    仅仅几天,整个清风寨就被挖得到处是坑,摇摇欲坠了。

    坐在大厅里,高狐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叫道:“幸好我早回来了,要是再过几天,这清风寨都不用官军来了,你们自己就把它铲除掉了”

    “别说没用的啊那黄金倒底在哪里啊?”齐猴子不待高狐狸说完,就跳了出来,握拳大叫。

    立刻整个山寨的人齐齐发出一声吼,人人都想往大厅里挤,挤得门口水泄不通,门框咯吱咯吱作响,大厅屋顶噗嗤噗嗤掉土。

    “都给我停住”高狐狸一声大喝,怯怯的抬头看了看灰土乱飞的屋顶,指着门口、窗户上那群人吼道:“我刚找人补好屋顶,你们谁要是再敢拆了我这大厅,我就宰了你们”

    “黄金倒底在哪里?”李炭头和三狗上前一步,逼住了高狐狸。

    高狐狸叹了口气,坐回椅子说道:“也许二狗说的是真的,根本不像有黄金的样……”

    “二狗撒谎肯定有金子”高狐狸还没说完,底下三大头目齐齐一声怒吼。

    齐猴子跳到高狐狸面前,伸开两指虚着戳了戳自己眼睛,贼态兮兮的说道:“师叔,你是没看到二狗那双贼眼,我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鬼,骗不了我的,我可是老江湖……”

    “没错二狗一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说没有黄金,对谁这样说,”李炭头虽然咬着牙、周围都是人,但那架势就好像在说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小声说道:“要是没有金子,他为什么说这么多?他故布疑阵,想骗我们,想混淆我们。”

    三狗挤过来,和李炭头交换了一个“知我者你也”的眼神,伸出手指补充道:“二狗后来则一言不发若他说的是实话,他为啥不继续辩解了呢?他是打算死扛到底这个家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穷凶极恶、为了点金子打算负隅顽抗到底”

    “说得太好了。”齐猴子从目瞪口呆高狐狸面前倒退回身后三狗和李炭头之间,亲热的一边搂住一个,坚毅的一抬下巴叫道:“我们都知道二狗怕鬼,但是我们装鬼吓他,他连鬼都不怕了为什么?只能是有了黄金,鬼都阻止不了他了这个丧心病狂的贪财鬼我们还是使用刑具好了”

    “好了,好了,听我说。”高狐狸满脸的无奈伸手阻止手下的雄辩,要是让他们说下去,估计能说几天,他开始说自己的依据。

    “第一,假如那真是一箱黄金的话,谁会让盐丁带着一船盐货护送?才区区二十个人那箱黄金足足是那些盐货的百倍价值了;萧府为什么不用官府驿道或者官兵来护送?

    第二,我和艾菩萨打听过了,萧翰回来的时候,身边还有十个人,外带两车尸体;有时间整尸体,没时间捞黄金啊?留给敌人捞?我想萧翰不会是钱多的把一箱金子往河里扔着玩吧?

    第三,这个情报是一个官府小书吏提供的,我要是萧翰,我能让这种人知道我要送一箱黄金啊?我脑子有水吗?

    第四,要是那真是黄金,二狗就算再蠢,也不至于提着那口箱子去找铁匠鉴定吧?他拿着金砖不就得了呗,搞什么箱子,还把箱子扔在铁匠铺里。”

    最后,高狐狸清了清嗓子说道:“那箱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不大像值钱的东西。”

    “不能啊”齐猴子一声惨叫,楞着脖子叫道:“也许是二狗故布迷阵啊”

    “是啊,二狗这家伙可奸诈了前几天居然买死老母猪给我们吃”李炭头也不服,说道:“萧翰那人不就是傻儿巴叽的吗,差点被我们干掉,也许他就是脑子有水,和那书吏显摆:看少爷我有钱,一箱黄金随便送人结果没给那书吏,被人告了呗。”

    “是啊,谁不知道萧家也是高邮首富之一,一箱黄金扔水里怎么了?”三狗跺着脚又跳又叫:“人家有钱人家就喜欢让盐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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