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荒塚地窖（2/2）

    全忠收拾好了陆风和自己的铺盖，又向父亲要出了那张铺在炕上的狗皮，他懂得地窖里是潮湿的，又是冬天，这对养伤是不利的，铺上狗皮能防潮；又找出了一个小小的无盖的铁盒，现做了一盏豆油灯；找出了那支小手炮，包上了枪药和砂子；把门后用来顶门兼做防护用的榆木棍子也一块拿过来；找出了两个碗，用笼布包起来。全忠早就想好了，到了地窖，让全义就推着车子回来，明早再去送饭，以后每天的早饭都由全义送。自己每夜都要留在地窖，和陆风作伴。

    虽然他不信这邵家坟的鬼神之说，但如果有坏人装神弄鬼，做出什么料想不到的事来，没有防备是万万不可的。再说，尽管在这里很严密，除自己和全义外无人知道，但不可忘记那句俗话“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往最坏处想，万一敌人知道了，深更半夜来搜捕，又该怎么办？也说不定那一霎出个汉奸，向敌人告密，敌人来清剿，又该怎样？前些日子，不是出了个杨二狗，向鬼子告了密，鬼子才来包围区公所的吗？自己留在这里，就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刻要帮助陆风同志逃脱，哪怕拼个你死我活！白天回村里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午饭和晚饭也由自己送。

    全义已把车子推过来，放在院里屋门外。陆风急忙站起来，坚持要走过去再上车子，全忠早过来背起他放在车子上，又拿过那个包了几样东西的小包裹递在全义手里，把所有的用具一块装上车子，全忠急忙推起车子，全义把小包裹斜背在肩上，一手扶住陆风，从东南角绕出村子，直奔地窖。

    天很黑，也很阴，很长时间没有这么阴过，看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要应在今夜。全忠推着木轮平板车，凭熟路急走着。

    果然，鬼子的大扫荡开始了。这是一九四三年的十一月十八日，清晨，河西河东两县的东北部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炮声，鬼子封锁了这两县的渤海沿岸。同时，飞机也在上边盘旋侦察，不时地投弹轰炸，并且一步步地向南扩大范围，拉网式推进扫荡。河西县是敌人重点进攻的地区，仅在县城就驻扎了鬼子的两个中队，还有日式装备的伪绥靖军二十七团。县境内设有五个据点，每个据点都有鬼子一个小队和警备队一个中队。其中朱家镇据点是敌人重点防守的，驻在这里的鬼子不是一个小队而是中队，并且装备上也特别精良。

    十一月十八这天，河西县境内各据点的鬼子大多出动，杀人放火抢劫，无所不用其极，唯独朱家镇据点没动。该据点的鬼子中队长，是一个老鬼子，是一个吃了多年的战争饭侵略饭的家伙。此时，他自命老谋深算，他要给他的对方造成一种松懈麻痹意识，在放松戒备的情况下，再像饿虎扑食一样，猛扑过去，在他们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十一月二十这天，朱家镇据点的鬼子一个中队警备队一个中队，都由中队长带领全部出动，分几路扫荡。前几天带领人去包围区公所的那个鬼子小队长，这次又带领着他扩充后的小队，还有伪军一个小队，出朱家镇一路往东几个村庄扫荡而来。这时的这几个村子，粮食牲畜等已经坚壁，人员也大部分已转移到野外易隐蔽或者敌人防守薄弱的地方。各家都留一人看守门户，村里也安排了专人留守巡逻，以与敌人周旋了解情况报告情况，以便与部队互相配合，为消灭敌人创造有利时机。

    黄土岭村在朱家镇的东边，离朱家镇十八里，属三区。村民勤劳善良和谐，无论是发展生产还是抗战支前，都是有突出成绩的，在全区都属模范村。可是今天，一伙法西斯匪徒的闯入，**裸地杀戮，乱纷纷地抢劫，让这个宁静的村子蒙上一层灾难的阴影。仅这一天，黄土岭村就有三人死于非命。被抢走粮食的有十三户，被抢走大牲畜的有十一户，猪羊鸡鸭被抢走和被损害的不计其数。还有七户被烧毁房屋和烧掉草跺，其中有几户都是双重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