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罢工招祸（2/2）

这就是说，这条铁路修得越快，他们的侵略就越疯狂，东三省老百姓的日子也就越黑暗。对于我们来说，这条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阻止他们修路是责无旁贷的，让他们越迟缓越好，无法修下去就此罢休就更好。再说他们拿我们当牛做马，从来没把我们当人对待，天下谋生的道路有千万条，我们为什么要一条道跑到黑，在这里受折磨呢？我们要罢工。前几天北部沿线的几个地方都罢了工，昨天又有两处罢了工。人家能做的我们就不能吗？人家有这个觉悟我们就没有吗？我们也要罢工，今天兄弟们就分头动员，今天晚上就解散，明天一律不上工了。兄弟们要记住，在没有接到我们的人的复工通知前，绝对不能复工。”陆秋望听了，觉得六哥讲得太好太对了，直说到我们劳工心里去了，早就该有这么个人出头领着干，罢工，回家，今夜就回家。他收拾好随身带的东西，打算马上离开工地。只见丁斜眼走来，见了秋望笑嘻嘻地说：“真没想到，你也成了头头啦。”秋望反驳说：“什么头头不头头的，还没有轮到我，我也不稀罕！”

    秋望回家五天了。五天里，他一直在想以后做点啥，复工不复工还很难说，就是复工了只要不是强令，他是不去的了。人家六哥已经说了，这条路对于咱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咱可不能昧着良心去给鬼子卖命。想着想着，他找出了几块碎木头，拿出了工具做起活来。前些日子陆风娘让他做一架纺车，在没有活干的时候，纺点线弄几尺粗布，早晚会用得着的。从老家过来的时候没有带来，做惯了营生的人，总闲不下去，他就专心地做起纺车来。一会儿，李木匠来了，看到秋望在干活，要帮工，秋望没让他。他坐在那里，也不说话，面带急躁和惆怅。当秋望放下活要问他的时候，他才说，咱们回家的第二天，有少数人去上工，他们看到绝大多数人都没去，一打听才知道罢了工，不光这里，沿线许多处都罢了。这些人听了都解散了，整个工段上冷冷清清。鬼子大喊大叫，催促工头他们立即组织复工，谁不听话立即抓起来。但是这几天来，一直没有上工的。鬼子急得团团转，下令搜捕组织罢工的大大小小的头头们。还从奉天来了些宪兵，一块维持秩序。村里的一位工友说，已有两个小头头被捕了。我担心的是，那天六哥召集商量事，把咱们也叫上了，这就说不清了，咱们算不算头头，如果算的话可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但六哥来无踪去无影的，谁能证明咱们是不相干的呢？听到这里，秋望也很惊恐，但很快又沉静下来，他说不会有事的，我们只是去商量了点事，事前什么也不知道，况且六哥又没有单独向你我交待什么任务，咱们算什么头头，如果咱们都成了头头的话，那工地上的劳工不都成了头头吗？他们抓谁去？咱们都是干苦力的，是劳工，连劳工都抓的话，他们能抓得过来吗？用不着担心，过了这几天就没事了。李木匠站起要走，临走还是叮嘱秋望要多长个心眼，多留点神，不管是谁万一被抓，口径要一致。要不然咱就出去躲一躲。送走了李木匠，秋望又回味着自己刚才的话。话是那么说，可人家会不会相信呢，假如不信，只要稍微沾点边就被扯进去，到时候鬼子会讲理吗，那些监工工头什么的，会向着我吗，何况自己又是外来人，到这节骨眼上比当地人是更受气的。在这个时候也没处找人，也没有人听我把事情抖搂出来。再说了六哥不是讲过，这是关系到劳工兄弟们的切身利益的事，是不能够说出去的，说出去了就是对六哥的出卖，也是对自己良心的出卖。也罢，既然没有人找上门来，也只有任他去了，反正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