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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瞧这素质(2/2)

作者:13545168129

多吧,看着都眼晕。一家三代住那点屋,跟窝猪崽样摞着睡?吃水都拿钱买呀。她反复作比,问我,像在给个弱智上课。

    井底之蛙就好。多了一份安宁,少却无尽的痛苦。

    对水土不服的知青们而言,田园牧歌的生活画面下,掩藏着严酷的生存艰辛。且不谈不知出路的精神苦闷,不谈每日辛劳,单是天天筋疲力尽回来,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没挑水即渴着,没砍柴就得吃生的,没种菜就餐餐咽净苕;过惯城市便利的社会化服务生活的人,突变成每天为生存陀螺般飞转,没尽头的苦苦支撑,你能不觉水深火热?而农家则不然,是所有成员分头应对,共享。

    我真不明白,精明的幺妹娘,怎会许下这门亲事:自己有模有样一双儿女,许配了母子样苦命相的姐弟俩。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买卖亏大了。可她跟人谈起,还笑得合不拢嘴。说那亲家殷实,年年不论大小杀头猪,按政策交半留半。都切成核桃大坨的,下点盐,丢几把花椒,大锅里煎个半生不熟,坛子装起,放上整年不坏。每餐夹坨来炒菜,顿顿有油荤。在全年难见肉的岁月,多滋润。再说,闺女换媳妇的扁担亲,俩亲家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一家子里转,还不省下幺妹哥娶亲的天大花销?也许素来日子过得紧巴的老寡妇,从惯常的嫁娶中悟出了真谛。谁都叹绝。

    有天,她曾对我不无羡慕的说,有我那样的毛线衣穿一下,一辈子就满足了。叫我真摸门不着。就这灰不灰蓝不蓝,穿破领口袖头拆了再织,不知是穿过几代人,破烂似的旧毛衣?

    “嫁人要务实。图啥子噻?——锅里有煮的,胯里有杵的。”

    太丑陋、太下流!大嫂小婶,平日尽都村里有头有面的,尽毁三观。似是活开了。我算看清了隐藏在这些躯壳里的真实的灵魂。

    多年政治学习树立的伟大理想、高尚情操,全没了影儿……

    我无语。没文化真可怕。

    ……

    心情不好。幺妹有时也讨厌,不消停。

    似没安全感,她警觉的朝长队远头的齐巴子方向望望,又讲开了:一队知青谢丽云走后,满村蹭饭的小赵出了丑事。全没见点风吹草动,就和个獐头鼠目、狗都不会多瞧一眼的光棍睡一起,生伢了。大城市的千金,掉价到嫁人连结婚证都不消拿。

    还有完没完了?也不知累,她净讲。

    “你得有点准备,当舅舅了,吃红蛋兴打发钱哩。还有百把姑子、姑爷上门认亲,吃满月酒你得坐首席。嫡亲的舅子(土家是男人世界,当舅舅饱含羞辱)!”幺妹狡黠的笑看着我,黑眸里藏拾不住的快活,“呃,当真话,那几个八儿(八哥)酸的不是?要把‘黑丫’煮了,当心半截红一石子,叫你头上冒疙瘩。”

    大概只我在心疼,竹林的八哥,显然越来越少了。雪天,竹林里我捡得几只死八哥,净骨头。怎就恰被她瞧见。可话锋一转,她已开始特认真地夸我:犁田打耙的都说,有我,再不见蛤蟆乱蹦,田埂好走了;下田,也再不担心螺蛳扎脚。哪天要能拿蚂蝗当面条煮……她胸前一阵乱颤,笑得再“夸”不下去。

    损人还有这么损的。这即齐巴子力荐的美眉。我狠狠白她一眼。兄妹俩都没轻没重,不分头脚的下嘴,让人感觉就跟掉狼窝里似的。

    除了蓑衣盖着的后背,我前胸、腰裤、鞋里都湿的。冷。

    挖十几个钟头了,体能严重透支。人早饿过了气,似再无感觉。嘴发麻,头昏,不想说话。却打嗝一个接一个。全身止不住的阵阵发抖。人们“三得”功夫之一“饿得”的功底,我这才真正领教。三年过去,我的修炼,似还没入门。

    刚踏上这片土地时,那种天生的优越感已消失殆尽,相反,我觉出,他们土里吧唧的外表下,却个个都绝顶精明,我们则无一不天真得可笑。

    挖荒长队,已横上山顶。风大,好冷,似登临广寒宫。调头望,湿润润的新垦坡地,无边地伸向山下雨雾里去。

    挖,拍。锄响成片。再不见上午的欢悦,甚至交语。

    “瞎子打婆娘,抓到就不放”,是齐巴子一贯的带队风格。仅仅为给邻队宣示主权的样子活,也不肯稍许松手。有病。

    春来到处传猪歪鸡瘟的,看他狗日瘦得龇牙咧嘴,命怎就还那长?恨透了。

    高树低丛里,鸟儿纵情歌唱。天暗下来。雨雾更浓了,还是已快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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