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束手就擒,如果继续,却再也没有谢荣参与时那么大的把握了。
而他们只要一失手,便也会落入深渊里。
“我会再争取一点时间……”
他埋首在手心里,感觉到从来也没有过的疲惫。
这二十九年里,为了最终的这个目的,他牺牲了多少?
他记得十五六岁时,曾经也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她喜欢在玉兰树下唱歌儿,那时候东华寺后院种着两颗玉兰树,一到春天就开出满树米白的小花儿,她就穿着白裙子,站在玉兰树下的花香轻轻的歌唱。
在那之前他从来不敢靠近鲜花,因为他有着严重的哮症,可是为了能接近那个女孩子,他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在她身后远远的观望。
后来他为她把这两树玉兰买了下来,种在这偏僻的小院儿里,每天看她快乐的像只蝴蝶,一会儿在树下拾花,一会儿过来依偎在他肩膀上,她还曾经为他怀过个孩子,不过那孩子随着她一起被埋在了玉兰树下。
因为,她以肚里的孩子为要挟,阻止他复仇。
他此生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儿女情长,不过是他生命的点缀,他怎么可能本末倒置?于是他要送她走,从此不相见,她却一头碰死在树上,他只好就此葬了她。
大哥那时问他何以这么死心眼,又问他心疼不心疼,他摇头微笑说不心疼。但他其实还是疼的,那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她怀着的也是他此生唯一的骨血,如果没有这个目标,他一定会与她生下好多的孩子,在某个小院里过得平静安稳的生活。
可是心里越疼,他就越发要达到目的。
这就好比商人,投入的资本越大,他期盼盈利的心情也就越急切。也好比赌徒,输的越多,也就越发的想要赢。
他的**是推手,把他一步步推着奔向那个目的,推得他转不了身,也回不了头。
“冲殷曜身上下点功夫,我们会成功的。
“他笃信。
东宫里自殷曜搬出宫后,郑侧妃的日子也陡然变得清静起来了,而且也有点没着没落,不知道殷曜在外怎样,能不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难免就会派人时常地出去打听,以便于随时提点。
而殷曜自打被谢琬打了三巴掌,心里也是气恨得不已,但是可惜又拿她无奈何,如今殷昱声势如日中天,连皇帝都拿捏不住他了,他还能跑去找谢琬的晦气?
说起谢琬他又恨得牙痒痒,他从来没被人这么欺侮过,总得想个办法治治她。
这日听说郑侧妃派人出宫问起他,想起好几天没进宫请安,便就索性到了朱睢宫。
郑侧妃一看他耷拉个脸的样子,便就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殷曜正等着她问呢。他没什么机会给谢琬排头吃,郑侧妃还没机会么?
殷昱他们朔望可都得进宫问安不可的,何况这些日子他们隔三差五的进宫,郑侧妃跟他们见面的机会比他多的多,于是就道:“从前在母亲跟前的时候不知道母亲的好,如今离开了母亲才知道,外头人心多么险恶,人家压根就没把儿子当皇孙,当小叔。”
“什么意思?”
郑侧妃听出味儿来,连忙问道。
殷曜便就抬袖掩面,佯哭起来,“儿子无用,被谢琬给打了!”
说罢,便把那日谢琬如何动手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个够。郑侧妃听完,顿即火冒三丈,“她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你?!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可以去告诉太子!”
“母亲息怒!”殷曜连忙道:“这事可冲动不得!谢荣到底做过我老师,如今理儿全在谢琬那边,万一她到时再借太子妃的口去跟太子殿下说嘴反而不妙。”
“那你是让我活活把这口气给咽下去?”郑侧妃眉毛都竖了起来。
“当然不。”殷曜道:“母亲常在宫里跟她碰面,随便找个机会让她也挨几巴掌,这气儿不就顺了么?”
郑侧妃瞪了眼,气呼呼没出声。
如今形势对殷曜越发不利起来了,虽说又拉来个窦谨给他们壮声势,可到底有多大用处谁心里也没底,朝堂如今几乎一半都落在殷昱手上,只等这次乱党清剿成功,那他的风头便无人能敌了,就是皇帝只怕那时也再没有理由拦阻他继承皇位吧?
可如果阻止殷昱肃清乱党,那么将来就算殷曜当政,他的位置又能够坐得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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