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没停小宅门外就闹了起来。
沈素锦在门外责骂赵凤云,让她跪在小宅外求她的女儿可怜可怜这一府老少的性命,那李王爷已经下了令七日后必来娶亲。
七日?
九生在屋子里听的发笑,这可真是迫不及待的将她往火坑里推。
命人关了宅门,闭不见客,任由她们闹去,九生闲的在房中教嵬度习字。
这几年来九生也请过几个女先生,自己将想学的学了,又教给嵬度,只可惜嵬度只将心思放在习武上,并不爱读书,连认字也是九生逼着他才肯学。
嵬度拿惯了刀剑,拿起笔来一副苦大仇深的,写几个字就满头是汗,九生在一旁看着卷了书卷敲他的肩膀,“写了八个,错了四个,你很有长进啊。”
嵬度捏着笔苦笑,“它们长的都差不多……”
九生又给他铺了张纸,道:“写到你觉得它们长的都不一样为止。”
嵬度如临大敌,想求饶却见九生已抱着书侧卧在窗下的软榻上看去了,不抬眼的对他道:“认不出这几个字,午饭不准吃肉。”
嵬度哭笑不得,看了她一会儿,咬牙捏着笔一笔一划的写。
半日的功夫才写了两张,写到第三张时便听宅子外打骂声愈演愈烈,赵凤云在惨叫,月娘在哭着求饶,沈素锦也哭骂道:“与其到时候一起死,倒不如今日就打死你在这儿,好让你的女儿出了那口怨气!”
嵬度扭头去了九生,她仍坐在软榻上百~万\小!说,只是眉头蹙着,那一页很久很久没有翻过去。
她靠进软榻里,用书盖在了脸上。
窗外的细雨缠绵,廊下九生亲自挂上去的护花铃被敲的一阵阵碎响。
叫人心烦心寒。
九生就这么睡着了,再醒窗外天色已暗,雨没停,吵闹声却是止了,只静静的下着雨,身上盖着狐裘毯子,她侧头就看见嵬度还在书案前写字。
竟是写到了这个时候?
她起身过去看了一眼,写了不少,也错了不少,“吃饭了吗?”
嵬度苦着脸摇头。
“还真是个大傻子。”收了他的笔,九生将他写的字全都收好,吩咐人备饭,让他去洗手吃饭,这个时候却已经是该吃晚饭了。
嵬度却突然想起来道:“纪淮雨来找你了。”
“纪淮雨?”九生一边检查他的字,一边问:“什么时候?”
“午时吧,你刚睡着那会儿。”嵬度洗了手,拿过小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手,“没让他进来,想是早就走了。”
“没走呢。”小丫鬟道:“纪少爷一直在门房那里等着小姐,说是醒了叫他。”
“什么?”九生放下字帖,“他还在等着?”
小丫鬟点头,“纪少爷一直在等着呢,他待小姐可真是好啊,怕吵着小姐,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大夫人和二夫人先走了。”
“他……可真是闲得慌。”九生有些惊讶,便道:“让他进来吧。”
小丫鬟应是退下。
九生又吩咐厨娘加了几道菜,等纪淮雨进来时已经摆上了桌子。
“好香啊。”纪淮雨笑着进来,先问九生,“可睡好了?没吵着你吧?”
莫名的九生觉得心头一暖,觉得纪淮雨今日格外的顺眼,“睡的很好。”
“那就好。”纪淮雨笑着过来,看了桌子上的菜,梨涡一浅,“这是要留我用晚饭吧?做了我爱吃的。”凑过来,对九生笑的格外甜,“没想到你还记得。”
“我记性好而已。”九生确实记性一贯的好,让他去洗了手,一块坐下吃饭。
又问他,“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不然等着她那么久,定是有事求她。
纪淮雨看着她给嵬度夹青菜,也凑了碗过去,“我也爱吃。”
九生白他一眼,到底是夹了一筷子给他,又提醒嵬度,“别只吃肉,多吃青菜。”
嵬度默不作声的先将肉吃了。
“也没什么事。”纪淮雨道:“只是听说李王爷来苏府提亲的事,想来看看你。”抬眼望了九生一眼,“他们……可有为难你?”
九生看着他,打心底里开心起来,总是还有人在意她的,这十年来能有纪淮雨这个朋友也不错。
“他们要是能为难住我,也不必为难自己做戏给我看了。”九生道。都到她门前又打又闹的,她们也是没有法子了。
“那就好。”纪淮雨轻声说:“我怕你不开心,你心思重,不开心总是藏着,我来给你骂两句。”
九生看着他笑了,“你今天怎么这样好?”
“我对你,”纪淮雨笑的眉眼温温柔柔,“一直这么好,只是你并未留意,也不愿领会。”
那样的话,那样的眼神,望的九生一时心慌,忙别开眼,夹了菜给他道:“多吃菜,少说话。”
纪淮雨看着她难得的少女羞怯,便笑了,轻轻的“恩。”了一声,低头吃饭。
嵬度看了他一眼,又看九生,九生低头不知在想什么,两颊绯红,眼神却是静的。
一顿饭用完,已是夜色浓浓。
纪淮雨陪九生喝茶,慢慢道:“我该向你说声对不起,若不是我硬要你去李王爷府上,你也就不会被牵连进来了,李王爷是看你那日让李从善难得安静,才想娶你进门。”
“我知道。”九生不经心的道:“不怪你,若是我的父亲肯当我是个人,这门亲事怎么也不会应下。”笑了笑看他,“有时候我很羡慕纪姐姐,你虽心狠,却是真心护着她。”
纪淮雨看着她那笑容,心里软绵绵的陷了一大块,伸手越过茶盏轻轻握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