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威说:“可刚刚她——”
“我是她男人。”
万昆离开,剩下吴威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厕所门。
回到走廊,警察终于开始烦躁了。
那边西装男早就不耐烦了,“能不能快点?以为赖着就不用赔了是吧。”
万昆走过去,跟警察说:“真的不是我们弄的,小区应该有监控,你们回去调出来,谁拿着东西一眼就看到了。”
这世上大多事,拼的就是个心理,万昆这么坦坦荡荡地让警察调监控,摇摆不定的风向一下子就有了偏斜。
那俩民工冷汗都出来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西装男好似了悟了,“对啊,对啊对啊!有录像啊,我们车——”
“老刘。”
西装男顿声,转头。一直站在后面的胖子出来了,他跟西装男递了个眼神,西装男就不再说话了。
他走到前面,虽然个头矮,长得又胖,但说实话,人有钱没钱,不是从脸上看的,这胖子出来一站,就让所有人闭嘴,等着他开口。
胖子看了看警察,说:“那咱们去调录像?”
两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旁边的律师说道:“警察同志,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和权力,要求——”
“行行行,去物业调录像。”警察被那律师磨了半个多小时,耳皮子都快出茧子了,一门心思离开医院。
临走时,万昆回了个头,看见那个胖子在跟律师嘱咐着什么。
回到辉运,录像跟万昆预料的一样,离得远,很糊。摄像头质量还差,要不是穿的衣服颜色不同,根本看不出什么。
这么糊的录像里,唯一有价值的,就是离得很远跑过来的民工,手里有一根钢管。
“你!”一个民工指着旁边的同伴,“你拿的管子!”
“不是我,你啊!灰衣服,是你!”
前一秒的同伴,这一秒就差厮打起来了,谁都知道,这账摊谁身上就算完蛋了,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别吵!”警察大吼一声,“喊什么!?”
已经快十点了,这么挣也挣不出什么结果,警察跟胖子车主说:“要不先回警局,把事情记录一下。”
“行啊。”胖子车主点了根烟,跟律师说:“你跟他们去一趟。”
他说完,转头一刹,跟万昆四目相对,万昆移开目光。
这时,物业办公室里冲进来个女人,进屋后扫了一眼,直奔吴威就过来了。
“哎呀威威你买个吃的怎么买成这样了啊。”来人是个中年妇女,看样是吴威的母亲,接了吴威的电话匆匆赶来。她似乎认识万昆,看见他,瘪嘴跟吴威说:“都跟你说了,离这样孩子远点,你怎么就不听!”她面容严厉,还扇了吴威胳膊一下。
“妈……”
“别说了!跟妈回家!”
她一路风尘仆仆,除了万昆那一眼,谁都没看,拉着吴威就要走,警察看见,“哎——”,吴威母亲转头,对警察说:“警察同志,这跟我们家威威没关系啊,他打电话都跟我说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他是被牵扯的!警察同志,他是高三考生,一点点时间也很珍贵的,要是心理受到影响,到时候——”
警察烦的不行,“考生?这跟考不考生有什么关系,现在事情还没解决,你儿子也牵扯在里面,怎么我们这么多人都没说要走,他就得走?”
“不是。”警察语气强硬,吴威妈妈赶紧说,“不是这个意思,警察同志,他现在生病呢,一下午没回家,我都要急死了,真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就在这等着!”
吴威妈妈一脸赌气,忍不住又掐了吴威一下,拧头看见万昆,嘀咕着说:“都让你离他远点,班里那么多学生,跟这种搅和一起,不出事就怪了。”
声音不大不小,全屋人刚好都能听见。
陈路现在就是个炮仗,谁点都着,他指着吴威妈妈,“你他妈说什么呢?”
“哎!”吴威妈妈瞪大眼睛,“干什么!?”她瞪着看向警察同志,“他这么骂人你们不管?”
警察警告示地对陈路说:“老实点!什么时候了。”
“让他走吧。”
胖子车主站在旁边抽烟,忽然开口。
“反正也没他什么事。”他弹了弹烟,眼睛却是看向万昆,“是不是?”
天大地大,有钱最大,警察相互看了一眼,说:“那你先走吧。”
吴威妈妈谢过警察,临走又跟万昆说:“你离我儿子远点!”
“妈——!”吴威恨不得地上裂个缝钻进去,他扭头看万昆,万昆冲他抬抬下巴,简洁地说:“走。”
吴威走了,胖子车主似乎耐性也耗光了,后脚也跟着离开。
剩下的人被警察带回警局,简单记了一下笔录,晚上十一点多才放人。
“告诉你们,别想着跑,这不是小事,听见没。”
万昆看了那两个民工一眼,跟陈路说:“我先走了。”
“没事了吧你说。”
“应该不会再找我们了。”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陈路难得呼出一口长气,对万昆说:“明早六点半啊。”
“什么?”
“你忘了?明天有人来工地检查,一年就来一次,上面很重视的,你可别迟到了。”
“哦,你不说真的忘了。”万昆往外面走,后面陈路还叮嘱,“别忘了穿工作服!”
“知道了——”
万昆回想起刚刚那个车主看他的那一眼,总觉得他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可他没说,万昆也就没再细想。
毕竟天大的事情,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要跳楼还是要上吊,都是那两个人的事情了。
万昆当时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他在何丽真家吃完早饭,来到工地,打着哈欠跟一堆工友列队欢迎领导。
当他看见一个油腻的胖子在一堆项目头头的簇拥下缓步而来的时候,他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了。
有生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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