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男人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看了狄俄尼索一眼,只强调,“快过来,不要我说第三遍!”
狄俄尼索笑呵呵地看着,不说话也不踢开缠着他的小鬼。男孩站在父亲身后,左右看了一眼,挣扎了一下,忽然脱开他父亲的手,也跑到珀尔旁牵起珀尔的手,坚定地说“我跟着他们就好!不会有事的。”
珀尔没有回握男孩的手,也没有挥开。
他说,“我可不会为了一个小鬼耽误脚程,也不会因为你哭哭啼啼就可怜你。”
“谁要你可怜,我自己有腿可以走!”男孩炸毛。“虽、虽然我还不能完全脱离你的庇护,但能自己做到的事我都会自己做到,不需要你担心。”
珀尔叹气,反正你是赖上我了,是吧。
揉揉男孩的发顶,“男子汉要说到做到。”
“废话!”
两个金发的孩子忽然都不愿回到希珀里昂的阵营,这让那位父亲好是尴尬,他生怕别人以为他们一家都叛变了,犹豫了半天还是只身一人站到了希珀里昂的阵营中。纳奥西卡看了狄俄尼索一眼,对他说,“你可以离开,我能理解。”
男人唯唯诺诺地低头,说,“不,殿下,我和你一起保护需要保护的人民。”
纳奥西卡没说什么,点点头。大家分配好队伍,启程出发。男孩和女孩分别跟着珀尔和狄俄尼索。
后面的日子,众人打怪捡人,希珀里昂的队伍一直未同珀尔他们分开。也许是考虑分开不利于在这诡异的森林中行走。不过话说回来,正派就是正派,反派这边的士兵一开始就死的只剩boss,他们那边小兵小卒还是很有节奏地消耗着,珀尔每每亲自动手砍怪时,就是一阵泛酸。
其实秉持着反派一定不会在大结局前死掉的原则,珀尔曾经问及狄俄尼索不分开走的原因。
狄俄尼索也不是什么相信团结就是力量的人,这次与希珀里昂的合作,带着令人微妙的感觉。珀尔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结果那厮看着一家人人其乐融融的兄妹俩,给他理性分析了这样做的好处一二三。
珀尔听后冷哼,一点也没相信,他对狄俄尼索说,“别后悔就行了。”
狄俄尼索偶尔也想抓着机会同珀尔说点别的,但珀尔总在他要开口时躲开了。拍拍手中的长剑,狄俄尼索想,反正还有机会。
珀尔一行人到达洛玛城的那天,举城欢庆,在他们手下活下来的民众被带到了教皇厅。见到帘子后教皇的身影,难民们无不一副重见天日如获新生的激动面孔。珀尔嗤笑一声,心想,如果这群人知道帘子后那人有着和他一样的皮相不知会做何感想。
公主殿下早已回城,据说受了重伤,已经退出了比赛。剩下的人,领着一群人挤在教皇厅中,等待神棍的下一步指示。珀尔看了看四周,发现他和狄俄尼索的队伍规模是最小的,果然他们两人都是烂人品。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也没说输了就要赶人走,公主殿下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神棍在幕帘后慢悠悠地开口,珀尔也跟着悠哉悠哉,狄俄尼索站在埃俄洛斯的位置上不方便过来,冲他挤眉弄眼,好不寂寞。
“这次大家都辛苦了。”教皇大人慰问众人。
珀尔在想能不能先溜,他想回行宫确定忠犬和子的安全了。
然而教皇大人的下一句话就叫人震惊了。
震惊过后,众人了,一个个跟扔进锅里的青蛙上窜下跳。
因为教皇说,“这次的胜者,是珀尔·莫提斯和埃俄洛斯的狄俄尼索,以及罗尼奥路的阿尔及彼,还有希珀里昂的纳奥西卡。”
“这是为什么?”欧贝利可的队伍中有人不满。
珀尔也忍不住跟着点头,对啊,为什么啊?他和狄俄尼索斯各救了十三、十四个人,中途还死了一两个。比起其他人来,他们那队伍看着就寒碜。
面对置疑,教皇的声音依旧从容威严,他反问众人,
“如果要究其原因,那么,汝等先告诉我,何为拯救?”
教皇开口,众人沉默了,有聪明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但随后,怀疑的目光却落在了珀尔和狄俄尼索的身上。意思是,这样的人也拯救别人。
“所谓拯救,是否拯救了身体,心也会跟着得到救赎,还是说,在肉体被拯救后人会因为贪恋生的美好而变得更加贪婪。”教皇大人继续忽悠。
“就凭这种虚无的东西,你就说我们输,我们不服。”欧贝利可的法师站出来,法杖直指幕帘后的教皇。
帘子后传来轻轻的笑声,声音没有光辉温柔的神性,倒更像那个无节ca的混蛋神明。珀尔望向法师的目光忽然非常怜悯,如果真是那样,那帘子后面坐着的就是个比狄俄尼索还坑爹的疯子。
“我只问以下几句,你,是否出自真心想要拯救这些人,你所拯救的这些人,是否又是真的感激你的拯救?”教皇问到,
“只要你曾经有一秒嫌弃过被你救起的累赘,只要你救起的人对你曾经升起过一丝怨恨。那么你的拯救就是无意义的。”
“那么这些人呢!?”法师听了教皇的解释后面容扭曲,挥手指向珀尔和狄俄尼索,“他们绝不可能想要拯救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因为他们的拯救而去感激他们。”
啊呀,被打脸了。不过只要不是发好人卡,他都不介意。珀尔双手环胸,不为所动。
教皇轻描淡写,说,“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一个嫩嫩脆脆的声音在希珀里昂的队伍里响起,“狄俄尼索殿下和珀尔殿下都是好人,我很喜欢他们!”
萝莉蹦出老爹的怀里,进了洛玛城后,她的父亲就心急地把一双儿女接回了身边。
现在萝莉当着他爹,还有所有人的面表白了。
而牵着她的手,哥哥犹豫了半天后,忽然也鼓气勇气,面对欧贝利可的法师说道,,“我也是!”
事情的发展令众人吃惊,大家觉得,天,大概要下红雨了吧。然而更令人吃惊的是,狄俄尼索忽然笑得开心,当着众人的面,他说,“嗯,好孩子我也最喜欢了。”
法师的表情的瞬间狰狞,“这不可能!”
话音落下,冰晶成刺,分别射向两个孩子和狄俄尼索!
狄俄尼索倒是轻易地接住了。
至于男孩和女孩,珀尔的鞭子横空而过,打落飞近男孩面门的冰刺。
鞭子甩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珀尔拉直鞭身,昂起下巴,看着面露狰狞的法师,“真是太难看了。”
御座上的人啪啪地拍掌,算是为珀尔这一出叫好。
教皇一挥手,欧贝利可的人便从教皇厅里消失了。无声无息。
“那么,接下来我来解释下一场比赛的内容,下一次,胜者将带领他们拯救的人分别对抗,考虑到队伍的人数,我将把埃俄洛斯与罗马尼路归为一队,那么剩下的就是希珀里昂和莫提斯,没问题吗?”
场下再次哗然,珀尔难掩惊讶地抬头。当然有问题,为什么——
☆、s37
人生就是该信的时候你不信,不该信的时候你偏信。
“我能请问为什么是这样的组合。”阿尔及彼向前一步,显然不止是珀尔一人诧异,但阿尔及彼的问题还是问得很审慎,因为他很快恭敬地补充到,“按照相性来看,我与纳奥西卡似乎更加合适。”
珀尔转瞬的诧异后很快地平静了,他,嗅到了空气中恶趣味的味道。
至于相性?珀尔翻了个白眼,他和教皇还夫妻相咧,要不他俩组一队?
教皇忽地愉悦地笑出声,在众人困惑的细语中,给了个神棍的解释,
“黑与白从不独立存在,趁着这个机会,也许能让你们从对方身上发现一些你们从未看到的东西。”
也许趁着这个空隙大家可以回家吃饭,快点散会各回各家吧。珀尔对于过剧情最没耐心。游戏中些身份尊贵有点年纪的npc,不是考验人文言文的功底,就是来一番心的历练,千篇一律地让人后闭着眼睛点选项仍旧知道剧情走向。
教皇给了个模糊的回答。众人虽不满也只能散了。珀尔转身准备撤了,忽然有人揪住了他的衣角,珀尔低头,哦,原来是他这次的队友之一,一个希珀里昂的小萝卜头。男孩拽着珀尔的手在瑟瑟发抖。珀尔低头咧嘴一笑,十足的不花好意,“怎么了,害怕了?”
男孩捏着珀尔的衣角炸毛,瞪着蓝蓝的大眼睛,“才不是!”
“可能会死哦。”珀尔大魔王熟门熟路地恐吓小朋友,“即使你侥幸活了下来,你妹妹也未必能活下来。如果有人用你的妹妹要挟你,你是杀了她?还是拯救她?如果你希珀里昂的队友要杀了她,你是要杀队友保护你的妹妹?还是杀了你妹妹成就你们王的荣耀?”
男孩埋头沉默,咬唇不说话。珀尔大魔王毫无同情心地继续猜测各种血腥的可能性。直到男孩被他唬得脸色煞白,珀尔才心满意足地打住,然后摊手,
“看,这就是坚持正义的代价,光说着漂亮话做着漂亮事的你,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做一件自认为正确的事也会这么难吧。然而这就是真实,不是你做对了事就会得到应有的奖赏和赞美。真正的正义,是需要代价的。那么你现在,后悔了吗?”
“……我不知道。”男孩似乎有些泄气,捏着珀尔衣角的手松开,垂在身体两侧。
神官就站在一旁,珀尔也不介意他将一切听了去,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倒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听众开口了,“我不会让他面临那样的选择的。”纳奥西卡从一群穿着银白色袍子的人中摩西分海般,朝珀尔走来。
珀尔眯眼,去他的金光闪闪万丈光芒,跟圣母玛利亚再临似的。
“孩子不必面对这么残忍的事。”纳奥西卡悲悯天人的模样和神官如出一辙。
珀尔欢乐地问,“那您是打算代替他杀了他的妹妹吗?”
男孩蓦地紧张起来,盯着纳奥西卡的脸,怯生生地看着那正气凛然的面孔。
纳奥西卡低头,对上男孩的视线,他一字一句地许诺,“我也不会杀那个女孩的。”
“那就是吩咐其他人杀了她。”
“……我不会。”
“哦。”珀尔忽然露出一个醒悟的表情,“我差点忘了我们是一个队伍,难道你希望由我下毒手?啧啧,真是个划算的承诺,偏偏我真有可能会那么做。”
男孩仰头看着两尊大神你一句我一句的一来一回,紧张得汗都沿着鬓角流下来了。
“你并不是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纳奥西卡最后总结陈词。珀尔眯了眯,总觉得这句话意外的耳熟,在哪里听过呢?珀尔回头碰上神官的视线,对了,这人也说过一样的话。
“不管我是怎样一个人,你都不会视我为队友。你们明知欧贝利可并非如你们所说的那般不堪,但你们仍要将我们视做敌人。”珀尔将话说得如此直白明了,他怕被白boss招安,“所以算了吧,我们都知道我们是怎样的人,而且我们都知道,我们的道路不会有重合的一天,不管你有没有抱有那样的希望。”
珀尔勾勾手指,示意男孩和神官跟上。男孩似乎被珀尔刚才的一番话吓怕了,频频望向纳奥西卡队伍中的父亲。珀尔威胁地眯起眼睛。神官才低头,牵起男孩的手,跟到了珀尔背后的队伍。男孩还在回头。
珀尔见状,冲纳奥西卡一笑,“这不,最后我们还是要拿对方一点东西来当作筹码才能安心。如果真不想我对那个女孩动手,你只要用那个诅咒威胁我就是了。不过我相信为了大義,她即使死了也会安息的吧。”
“我知道——”纳奥西卡忽然说,牛头不对马嘴,“那次乱斗中,你并没有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珀尔听到后头也懒得回,有时候人不杀你,不代表他就是和你一队的。被正义的boss感化的下场通常就是殉节,他还是混账着过完剩下的日子吧。挥挥手,珀尔准备回去看看忠犬的情况。
一离开教皇厅,珀尔就加快脚步赶回行宫,他这阵子最担心的就是单独留下的忠犬和子。珀尔百步行,念百步,心想着不要出事不要出事,结果回到行宫里,还真的出事了。偌大的宫殿里,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珀尔连扶额的力气也没了,他对除了神官以外的人说了一句,“呆在这,不要乱走也不要想着逃跑,外面想杀你们的人千千万万,而且,绝不比我仁慈。”
十几号人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情不愿地点头。珀尔没心思管他们会不会偷溜走。他冲神官一扭头,盔甲都没来得及卸就转身迈出行宫大门,
“陪我到狄俄尼索那里去一趟。”
两人一前一后,在回廊间快速穿行。铠甲敲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在回廊上回荡,有人远远见着珀尔就避开了。神官看着珀尔的背,跟在他身后开口了,
“你认为是狄俄尼索·西亚做的?”
废话,那个中二是头号嫌疑人。何况除了他,珀尔想不出别人有什么理由请走欧西纳什和郝瑞拉斯。如果说是他重视这两人,有人想要用他们威胁他,别说白boss们不信,连珀尔自己也不信。
只有狄俄尼索这中二货喜欢不按常理出牌尽玩些掂量人心测试你有多大的善心这样的把戏。
况且,就算不是狄俄尼索做的,珀尔也不担心冤枉了他,反正大家名声都够臭了,再来一两件事也不见得有多黑。
当然这些都没有必要同神官解释。珀尔不说话,神官又说,“……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珀尔扯着嘴角回头给神官一个冷笑,“我和昆塔还是同族,他扔我的时候不照样干脆,我杀他的时候也没见手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