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一些贪墨的路子,更能给天下官吏以警示,又能告知天下父皇的拳拳爱民之心,可说是一举三得了。好,好啊。”
朱元璋不料朱棣举一反三,竟能在瞬间窥探出自己的为政之心,治国之能看来也是有的,心下不禁越发黯然。如此一个勇武、善政、威名赫赫的皇子,却不能立为太子,真真是可惜了。可有这么一个叔叔在,长孙朱允炆能弹压得住吗?
想着朱元璋心里也是一激灵,暗悔自己不该三心二意,便蠕了蠕嘴,接着说:“治国若只在治官那就好了。一国之大,事情千头万绪,要打理好,谈何容易?这不,都匀和毕节等地听说又有暴民反叛了。眼见夏天将至,黄河决口只怕又是在所难免,到时候陈州、中牟、原武、封丘、祥符、兰阳、陈留、通许、太康、扶沟这些地方只怕都得被大水淹了。一条黄河,历朝历代都肆虐成灾,却从不能根治,想想都觉头疼。还有周舍(沐英小名,朱元璋养子)前些日子也上折子,说是身体不行了,想最后见朕,要朕预备着西边防务,哎......”
沐英乃是大明西边的屏障,才四十来岁的年纪,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若是沐英薨逝,那这西南边陲,又该交给谁去镇守呢?
想想朱棣也觉棘手,正待要说,朱元璋已是又絮絮道:“哎,建昌降将月鲁帖木儿也已经反叛了。朕原派了四川都指挥使瞿能去征讨。可这瞿能呢,不禁让月鲁逃遁入了漠北,还有脸上折子说俘了五百余人,要给手下的将佐请功,讨要朕的封赏。哼哼,真以为朕老糊涂了,好欺么?朕看他是打了败仗怕朕责罚,便抓了五百个百姓冒充叛军,还有脸来请功?朕真恨不得杀了他!”
冒领军功在军营里确是常有的事,朱棣也知之甚详。可这些事,历朝历代都有,也不好明说。想了想,朱棣已是起身请旨道:“父皇,月鲁一个降将罢了,父皇就派儿臣去。十日之内,儿臣定能将他生擒了回来,听父皇发落。父皇大可不需为区区一个建昌降将忧心!”
见朱棣请战,朱元璋欣慰地一笑,却摆了摆手:“区区一个月鲁,不需我们家燕王出手。朕听说月鲁已经逃至了柏兴。蓝玉正在征讨罕东,朕随后便下旨让他转战柏兴。”
说着朱元璋眼角闪了一眼朱棣,话锋已是一转:“朕说这许多,只是想说为政之苦罢了。先前太子还在时,这些琐碎事都交给了他。可朕呢,哎,当时并不能体恤他的苦啊。如今他去了,朕要独自操心这些事,才知他的功劳......”
见朱元璋黯然落了泪,朱棣心下也是一酸,正待要说,朱元璋摆了摆手,拭了泪又道:“先前太子还时,也只有你,还能时常帮衬他。这一条,朕心里明白,也稍感欣慰。”
朱棣没想到朱元璋会突然说起这些事来,想起曾经朱标的音容笑貌,也自感伤,带着哽咽道:“父皇,没来由说这些做什么?先前太子在时,他既是半个君,也是我的大哥。我这个做弟弟的,无论于公于私,为了大明江山,为了我们朱家天下,都理应为太子分忧才是。”
“好,朕就喜欢你这样识大体,朕甚感欣慰,朕甚感欣慰”,朱元璋忽然起身,激动地来回踱着步子。朱棣忙也跟着起来,却站在原地不敢挪动,心里揣猜着老皇帝的心思。
朱元璋抑制着满面通红,转身来到朱棣跟前,抚着朱棣的肩膀,神情有些严肃:“燕王,你帮过太子。朕现在要你再帮一个人。”
“谁?”朱棣有些愕然。
朱元璋咬着细牙,盯着朱棣的眸子,沉声道:“先前太子的长子,朕的皇长孙,朱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