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能到达的,可偏偏形势不等人。
红日依山,一点一点往下沉,远处山峦在荒漠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天空中群鸦为阵。
大风呼啸,王恒和刘骅几乎同时叹了口气,又是一天过去了,援军还是没有到。
“再拖下去,只怕河中派一支偏师过来,我们这边就举白旗哗变了。”王恒低声道。
他何尝不知,哪怕一人三马,计算脚程,援军要在今日赶到也是不太可能的。只是关心则乱。王恒无奈地拍拍坐骑的脖子,拨转马头下山。刘骅脸色黯然,正待一同回去军营,料理那些理不清的乱麻,他忽然站定脚步,眼中闪现疑惑之色,举目极力向西望去,夕阳西下,漫天彩霞的地平线上一丝人影也无,可是,呼呼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别样的声音,好像是行军时齐唱的军歌。刘骅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这些随风飘来的细碎之声。
行军时候,统兵官常令士卒齐唱军歌,一来为了缓解疲乏,二来统一行军的步伐。
“新丰美酒,咸阳游,”
这分明是大军行军的歌声,刘骅脸色一喜,大声喊道:“王大人留步!”
“好像有大军过来了!”
王恒尚未离远,吃他一声喊,脸上阴云一闪而过,仍转回来眺望远处。
然而,什么都没有。
“刘二,你要诓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王恒怒道,“那有什么大军?”
刘骅却不道歉,反而挥手道:“王大人,仔细听!”
这时风向正好顺着吹来,歌声愈发明显。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群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王恒仔细一听,果然是大军行军齐呼之声,虽然微弱,但却如疾风之劲草,带着一股百折不回的意志,随风凛冽而起。
王恒脸色也随之一变,他按捺不住,以都指挥使之尊,居然跃身站在马上,极目向西望去,只过了一会儿,天边就出现了一支人马。
这支大军车骑兼有,还有一些士卒在车骑两旁步行,自西向东宛如一条长龙缓缓蜿蜒而行。
“真的是吗?”到了这时,王恒反而忐忑起来,喝道:“看清楚,是赵上将军的旗号吗?”
他也是关心则乱,全然不顾大军距离遥远,不借助千里镜,根本看不清旗号。
“定是赵上将军!”刘骅却毫不犹豫道,“绝不会有错!”
他极目远眺,只见大军左列赤旌,右列黑旗,从群山之间缓缓而来,关西尚黑,关东尚赤,在整个河中,乃至天下,并用黑红两色旌旗的,除了赵行德麾下西南海水师外,别无二家。旁人虽未必晓得,刘骅却是知之甚详。他心绪况禀报了上官,请赵行德早日着手稳定军心。
“不必客气。”赵行德听二人道明来意,挥挥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军营看看,安抚一下军心。”他转头对几名参谋官交代了几句,从骑兵军官手里借了一匹马。
“大人,”一名参谋军官劝阻道,“团练营募兵军心正乱,万一有居心叵测之徒。”
“万一出什么不测,”另一名军官怒视王恒二人,斥道,“你们担当得起罪责吗?”
“这,”王恒脸色难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如果这般将赵行德领到军中,万一出事,可不是二人担当得起的。
“无妨。”赵行德反而笑道,他看着有些尴尬的王刘二人,笑道,“想来,火铳营团练并非谋乱之人,他们的铳枪绝不会对着赵某开火的。”
他摇了摇头,不把众人担心放在心上,翻鞍上马,招呼了许刘二将跟随,没有丝毫犹豫,当先朝着团练军宿营的方向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