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忘川的冥水流淌不息。
朝歌的王,年轻的帝辛。
帝纣天资聪颖,资辩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这是商周时代,所有华夏族,上至八十老人,下至黄口稚儿都耳熟能详的民谣。
这个年轻有为的帝王,在每年一度的秋季狩猎上,射中了一只白狐。
骏马人立而起,那掩面的黑色甲胄下的一双黑色眼睛睥睨天下。他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抓着弓箭,看着面前伤了一条腿的白毛狐狸。
猩红的血渐渐的在雪白无暇的皮毛上晕开,帝辛的眼睛看着那只白色狐狸,一边嘴角含笑道:“我的猎物,你可真能跑。”
身后密密麻麻的树林枝桠交错已看不清来时的路,只有那白狐腿上狰狞的伤口和一路洒下的斑斑血迹。帝辛翻身下马,把那只精疲力尽的白色狐狸捡起来搭上马。
是倒掉着犹如猎物的姿势。
梦魇的脸色变得铁青。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连冥王都极富深意的撇了梦魇一眼:“原来梦魇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梦魇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犹如凡间普通的禽兽般被装进装猎物的笼子里,水面上的白狐也犹如现在脸色狰狞的梦魇一般龇牙咧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瑟瑟发抖而不甘示弱的躲在角落里瞪着绿油油的狐眼。
在将她捉住的时候,帝辛的手上挨了她的狠狠一爪,手腕上先是三道白印,然后慢慢渗出鲜血来。
帝辛看着她,又看看自己手上的血口,哑然失笑道:“性子倒是很烈。”
那白狐恨意淋漓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帝辛直视着她的眼睛,看着白狐充满愤怒的眼睛和嘴里从喉咙里逼出的低吼,半响道:“莫非是已经有了灵性?”
这句话如今听起来其实是非常傻的。可是在神权通天的商周,山精水怪见怪不怪,如果白狐通了灵,倒是不算什么新鲜事。
那白狐怔愣片刻,帝辛笑了笑,躲开她的爪子摸了摸她的皮毛,表情非常享受:“这样滑腻洁白的皮毛,正好拿去给母后做一件披风领子。”梦魇在未修成人形之前,到底是没有成为一件披风领子。倒不是因为帝辛善心大发或者是猜想到梦魇即将修成的人形有多么容色倾城,而是在没来得及将梦魇做成一件领子之前,帝辛那弱不禁风的母后就因为受了风寒而翘了辫子。
在我看来,梦魇真是运气好到了极点,若不是帝辛因为一时伤心,忘记了不仅只有自己的母后才能用在这披风领子,或许梦魇的往事就变成了一条白色狐毛领子和一代帝王御寒保暖的故事。
在帝辛想起来自己在秋季狩猎大会上射中的白狐的时候,梦魇已经几近奄奄一息。
宫廷里的驯兽师见识了无数性子猛烈的奇珍异兽,对于这样一只普普通通脾气却暴躁无比的白狐,调教起来自然是下了狠手。
无论是驯服一个人,还是驯服一只兽,法子总体就是四个字,威逼利诱。挨过巴掌后给得糖葫芦格外甜,无论是人是兽,这一点总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