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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狂奔至厅堂,果然黑压压跪了一片,父王和娘跪在头排,柳梦姨娘略靠后,再往后受家、下人、各屋子的丫鬟。雪雁脸色苍白,差点晕靠在博古架上,小婉一把搀住他,低声说:“当心,宣旨的公公在前面呢!”雪雁和她对视一眼,低头快步走上前去,挨着娘跪着不敢抬头。
来人尸里的柳公公,上次去探望杨妃远远望见他,几个宫女躲着他,说是立正殿的太监总管。他并没有拿圣旨,只问着话,大概是代陛下问话吧。
“朕有话问你,须如实回答。”
“臣遵旨。”
“你可有与胡人私相授受?”
“没有。”李道宗猛地一惊,但还是沉声如实回答。
“既是没有,为何有胡人夜入尚书府,重礼相送,朕历年赏赐不少,尚书府缺一支玉如意吗?”
“只因为臣的长女医好了胡人主子的疾患,胡人来府答谢救命之恩。”李道宗平静地回答,但旁边跪着的雪雁还是瞥见了父王隔着官府起伏的胸腔。
问话出现了意外,柳公公不知该如何问下去了,便缓和了一下脸色,上前搀扶起李道宗说:“大人生受了,老奴这也是无法的差事。既是救命,老奴这就回禀圣上。”
李道宗略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对柳公公说“有劳公公了。”
听得柳公公如此说,雪雁方才松了一口气,紧紧攥着的拳头此时才松了开来。搀扶了娘,回头之处,从主子到下人脸上均挂着惊慌的泪痕,柳梦姨娘却是表情淡淡,波澜不兴。
黄昏时分,来的却不是柳公公,而是年纪略大的陈公公。他一进门开始就沉着脸,丝毫不理会李道宗的寒暄。
进了正堂站定,陈公公肃着面孔说道,传圣上口谕:“既是救命,何须收受重金。和胡人私相授受,犯了大忌,李道宗革去官职,反思月余,再向朕回报!”
李道宗跪着的身子猛地一抖,失声叫道:“陛下,臣弟冤枉啊!”
满堂的哭声、啜泣,有真、有假,真的悲悲啼啼泪往肚子里咽,假的嚎啕大哭给别人看。记得史书上父王仕途上有一劫,但觉不是私通胡人的叛国大罪,而仅仅是因贪赃被革职的一小段时日,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况且和胡人私相授受可不是一般的小罪,应该交由宗正寺审理,可如今却叫一个太监来传口谕,可见陛下并不相信父王会判国,父王流血救过陛下一命的呀!也许陛下堵不过幽幽之口,做做样子跟群臣们看,这就不得而知了。
没料想这次的飞来横祸是自己惹的,谦受益满招损,就说的是自己吗?雪雁含着泪摇了,扫了一眼呆坐在那里的父王,不断用手绢印着眼泪的娘,却独独不见了柳梦姨娘。这个时候父王受挫不小,娘亦是如此,全府上下怕是也对自己存着一股怨气呢!
雪雁咽下眼泪,一股从未有过的威严蔓延至五脏六腑,她觉得自己是家里的长女,是时候有个担当了,于是遣散了众人:“如今陛下只是令父王在家反思,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用心伺候,不得懈怠。”
众人们零零星星地应着,散去了。
天色如浓墨般沉沉欲坠,府前的灯笼东摇西摆忽明忽暗。晚膳只是摆在了桌上,没有人动筷子,除了柳梦姨娘嘤嘤地哭,沉默压得雪雁透不过气来。雪雁更是噙着泪,坐了片刻,就起身想回云裳馆,错犯得太大了,她实在没有勇气和爹娘说句抱歉的话。
“不吃饭,干什么去?”父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女儿做事不谨慎,连累父王了!”雪雁抹了眼泪,转回身,怅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