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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袖手乾坤布南洋(二)(2/2)

作者:雨天无辰



    沈重哈哈一笑,摇头不接袁可立话茬,直接问道:“礼卿先生与毛帅为何不睦?”

    袁可立瞪着沈重怒道:“还不是因为你。朝鲜光海君在大明和鞑子间蛇鼠两端,那毛帅便放绫阳君李倧回国,并出兵帮着他废了光海君。自立为朝鲜国主,号称仁祖。后朝鲜李适叛乱,囚禁李倧另立国主,毛帅再次出兵击败李适。帮李倧稳定了政权。”

    沈重点头笑道:“毛帅这事做的不错啊。”

    袁可立怒道:“只怕名义上是毛帅,实际上是东海在铁山的部下所为吧。李倧派人面见老夫,欲求老夫为其上疏朝廷,正式册立其为朝鲜国主。此种大逆不道,篡权夺位的乱臣,老夫岂能容他。自然不许。可是老夫申斥毛帅,毛帅竟因此怒了老夫,竟然也不听老夫节制。”

    沈重摇头叹道:“礼卿先生也说光海君蛇鼠两端,一面对我大明阳奉阴违,一面对鞑子低头俯就,若是容忍此人在位,朝鲜还是我大明的忠心藩国吗?”

    袁可立气道:“君臣纲纪,圣人道统,岂可为利益而变之?即便光海君不明,亦可请朝鲜大妃做主,立光海君之子继之。”

    沈重摆手冷笑道:“不想礼卿先生通达干练,竟然在藩国一事上如此迂腐。这是我不在辽东,否则岂容光海君猖狂,早就直接废了他,立李倧为傀儡,虚为藩国实为明土了。”

    袁可立怒道:“沈东海!你…”

    沈重扭头不理,直接对汪文言问道:“叶向高让你来台湾做什么?”

    汪文言苦笑道:“阁老请东海入朝。”

    南居益和袁可立不由脸色一变,齐声问道:“为什么?”

    汪文言叹道:“魏忠贤两下文言入诏狱,欲图通过文言治罪东林,却为东林和阁老所阻,皆未能如愿。年初东林会商,东林上下对阉党意见不一,竟然吵作一团。”

    沈重打断道:“可是杨涟欲与魏忠贤决战?”

    汪文言愕然道:“东海怎知文孺先生欲弹劾魏忠贤?”

    沈重但笑不语,示意汪文言接着说。

    汪文言无奈,便继续说道:“文孺先生欲弹劾魏忠贤二十四款大罪,请天子将魏忠贤交刑部论罪,并驱逐客氏出宫。阁老知道不妥,百般苦劝不能罢文孺先生之志,又有左光斗、魏大中几位先生支持,阁老便知东林阉党决战难免,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沈重冷声道:“东林阉党决战,阁老拧不过杨涟,求我做什么?”

    汪文言苦笑道:“阁老请东海赴京,影响天子,压制魏忠贤,避免东林白白流血。”

    沈重仰天大笑道:“阁老也是病急乱投医啊,东林阉党,谁输谁赢,老子都当热闹看,你们生生死死,关老子何事?”

    汪文言肃容道:“阁老有言,天子不忿东林久矣,文孺先生轻率而攻,东林中人必相继应和,届时天子恼怒,必全力支持阉党,则东林再无转圜之地。若欲化解此危局,天下唯有东海可为,上劝天子,下制阉党,再加上阁老出头,东林或可有一线生机。”

    沈重坏笑道:“阁老和你都知道,阉党是老子帮着扶起来的,除了东林些许忠良重臣,其余的都是老子的眼中钉,我为何要帮东林逃过一劫?”

    汪文言冷声道:“阁老说,若东海出手,东林愿附东海尾翼。”

    沈重摇头笑道:“东林背后的商贾,早在老子手中,至于那些腐朽官员,老子可看不上。”

    袁可立怒道:“沈东海,东林或有小人,可也不乏杨文孺、左遗直这样的君子,阁老如此俯就与你,你竟然无情不救吗?”

    沈重哈哈笑道:“君子,请问礼卿先生,李选侍到底是要当皇后,还是要做武则天?”

    袁可立闻听一愣,半晌低头说道:“妇人肤浅,为富贵而已。”

    沈重点头赞道:“礼卿先生才是君子,即便知道国家厉害,也不肯为利益而抛却纲纪伦常,即便心急同党安危,亦不肯虚言诿过。既然李选侍不是武则天,天子早晚可继帝业,杨文孺何必要强入内宫,泰昌帝驾崩未久便辱及天家女眷,逼李选侍移宫而去。还口口相称扶保社稷,得了那从龙之功?”

    见众人皆不能答,沈重又笑道:“还有堂堂左遗直,李选侍求他转圜,左遗直怎么回答的,恐武则天旧事,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见几人皆是脸红不语,沈重起身笑道:“你们是同党好友,既然不便明说,我便为天下明言之。此是讥讽李选侍欲效武则天,服侍过太宗皇帝,又为权势而嫁高宗皇帝,有秽乱宫廷之嫌。好一个左遗直,好一个东林君子,好一个文采大贤,为了党争和从龙之功,竟然给清清白白只求富贵的李选侍,明损暗辱安了一个不洁的罪名,诬人家欲与天子行苟且之事。”

    沈重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回头说道:“我志在万里,的确顾不得铁山和毛帅,只要孙承宗答应不亏待东江军,老子可以将铁山交给孙承宗节制。可是铁山听调不听宣,如何用兵辽南辽右,自有毛文龙自主,相信毛帅一心报国,必可为辽西牵制建奴。”

    说到这里,沈重回身看着满心欢喜的袁可立,冷冷说道:“东林君子,老子就管不得了,这样的君子和腐儒,死一个少一个。汪文言,回去告诉阁老,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退下来还不晚,帮着老子经营四海,复兴大明才是正经。”

    汪文言见沈重转身就走,连忙叫道:“东海,东林可为助力,即便输了朝堂,阉党也动摇不了地方,还请东海三思。”

    沈重哈哈笑道:“汪先生,这是你第二次当面威胁,老子看在阁老面上就不与你计较了。再说一次,阉党是老子竖起来的,目的便是让假仁假义、无能无耻的东林官员,全他娘的滚蛋,不落井下石就算老子仁义,还让老子出手相救,简直就是笑话。”

    沈重不理汪文言,大步向前走去,忽然又回头对汪文言笑道:“汪先生,还记得京师永定门之言否,魏忠贤对付东林,必从治罪杨涟、左光斗开始。罪名是什么,汪先生不会忘记吧,便是你将刀子递到了魏忠贤的手中。”

    汪文言脸色一白,喃喃苦笑道:“熊廷弼!”

    沈重仰天长叹一声,摇头喊道:“熊大胡子,东林君子先诬陷了你,又牵连了你的好友杨涟,最后再将自己一并送入死地,没准他们还死在你的前面,你说这是个笑话还是个闹剧。”

    南居益、袁可立、汪文言三人面面相觑,苦笑中听到远去的沈重似哭似嚎的喊声:“人在则存辽,人去则失辽,大明兴亡事,南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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