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先生可知而今晋虞之间的形势?”申生话锋一转,转而与蹇叔谈论国家间的局势。
此事蹇叔当然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在申生面前,他得到的那些消息显然就有些不够看了。
毕竟申生是晋国故太子,知道的肯定比蹇叔这个在野之人知道的多。
不说别的,就拿晋国内部的消息来说,申生肯定是知之甚详,而蹇叔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于是,蹇叔道:“叟山野之人也,岂能知之,太子有教我?”
申生道:“先生说笑了,申生才之不备,见地浅薄,岂有能教先生者?”
“只是吾乃晋国故太子,比他人多了解一些晋国国中之事罢了。”
申生看了蹇叔一眼,然后接着说道:“三年前,吾国假道于虞以伐虢,取下阳邑而还,虢公不忧下阳之失,是岁兴兵伐戎,败戎于桑田,吾国卜官郭偃曾言:虢国必亡。亡下阳而不惧,而又建功于戎,此天夺虢之兆,乃益其恶,虢公必然轻视晋国而不安抚其百姓,五年之内虢国必亡!”
“去岁吾遭姬氏之谗而借道于虢出奔至秦,姬氏必恨秦之纳我也,然秦强,晋无如之何,故而必移怒于虢,虢已失下阳,虢公又骄,不恤其民,是以,吾知虢之必亡于今岁。”
“虢乃虞之屏障;虢亡,虞必不免,吾父君自继位以来并国十余家,服国三十余,灭虢之后岂有容虞之理?”
“虞将亡矣,先生之好友宫之奇,兄弟井伯皆仕虞,宫之奇为人忠而有谋,谏而无益,必弃虞公,而井伯为人端直敦忠,虞虽将亡,然井伯必奉侍虞公左右。”
“先生忍见井伯以身填沟壑,随无道之君赴黄泉邪?”
蹇叔沉默不语。
申生这一番对于晋虢虞三国形势鞭辟入里的分析,蹇叔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三年前晋假道伐虢时,他便接到过百里奚的传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晋国野心的提防和对虞国未来的担心。
现在从申生这个晋国故太子口中说出晋国的野心,可信度是非常高的。
更别提,申生并不是无的放矢,空口白牙说大话,事实上申生的一番分析有理有据,这就不由得蹇叔不信。
申生微笑注视着蹇叔,等待蹇叔开口。
蹇叔沉吟了半晌,才道:“事君以忠,圣人之教也,叟虽不愿见吾弟与虞君共赴黄泉,然天意如此,叟又何能为?”
“先生此言差矣……”申生道:“择君而侍,事君以忠皆是人事,与天意何干?”
“申生不才,却也可拯井伯于危难之间,井伯大才,吾亦慕之,只是井伯为人端直,如晋灭虞,井伯必然不愿助我,故而吾想请先生出山,待虞亡后,当面为我劝一劝井伯。”
“先生遁世无争,不愿倾力相助于我,于我而言,已是大憾,而井伯非出世之人,吾已失先生,不可再失井伯,还望先生成全。”
申生起身长拜,甚是真诚隆重。
蹇叔心中震动,人臣和人主的关系就像韩愈所谓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现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伯乐,若说蹇叔心中无波无澜,非常平静,那是骗人的。
他之所以在鹿鸣村隐居,还不是因为没有遇上伯乐,若遇上伯乐,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