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可却没有了之前的洒脱、平和。
“可要冲一杯果蜜?”
一旁女嫱见旦眉眼之间一闪而过的焦虑,大概也猜到了旦的复杂心理。
同样是浣纱女,嫱和旦有着极大的区别,她取名为“嫱”,本身就是因为当初家庭对她的期望,就是入宫服侍君主。
只是父亲在越国的内斗中受到了牵连,不得已之下,通过旧年的关系,迁徙到了姑苏以北。
最开始,是想着以待时机,能入姑苏王宫是最好的。
可惜先王老迈,对女色完全不感兴趣,这个念头,也就断绝。
再者,出入姑苏的机缘,原本嫱就没有,最好的出路,如无意外,也不过是找个良人出嫁。
只可惜云亭、芙蓉的良人,未必看得上她这个越国女子,当然就算看上了,有钱的阔佬也没几个。
综合一对比,反倒是成了“一族之长”的李解有点搞头,再者,还是小伙伴的老公,知根知底比较靠谱。
最重要的是,聘礼的确给得足。
和旦不一样,给李解做妾,嫱是真的没啥压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公都支持。
到后来连训练女兵的重要事业,都能直接交代在她手中,这种成就感,绝非是在后宫之中争宠能够享受到的。
旦的苦恼、担忧、焦虑,嫱是一概没有!
不过嫱同样很清楚,她的自由自在,是和旦的焦虑绑定在一起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看出来旦内心存在焦虑之后,嫱便用自己的方法来安慰舒缓。
蜂蜜调制的果酱,放了干香橼片之后冲泡,口感非常好,很容易就能放松一下心情。
长长的调羹在杯中搅合着,一边搅合,嫱一边看着仿佛镇定自若,实则患得患失的旦。
“听阿解说,晋国适龄女婴很多,到时候让魏氏帮忙寻个韩梅梅。”
原本有点“发呆”的旦,掩嘴笑出了声,剜了一眼女嫱:“哪有什么韩梅梅。”
“雷降生之后,阿解便这般说,难道忘了,阿解‘受命于天’?”
“受命于天……”
再次听到这话,感受更是不同。
想当初,在白沙村时,哪里能想到会有今天的生活。
偏偏最初的最初,自己丈夫就是这样瞎嚷嚷的。
姑苏王畿的人看到听到之后,只当是粗鄙野人在胡言乱语。
现在再回过头去看,一阵阵毛骨悚然、背皮发麻。
“嗯。”
点了点头,接过嫱递来的果蜜水,喝了一口,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种不可对外人说的焦虑,似乎也渐渐地淡去。
“阿解既然‘受命于天’,他说的,便是天理。”
女嫱握住了旦的另外一只手,大大的眼睛凑近了,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旦,“阿解让旦放心,那就放心;阿解让旦无需多想,那就无需多想。白沙也好,阴乡也罢,还是说到了这淮中城,谁也改变不了,李解是你的丈夫,你是李解的夫人!”
“……”
愣了一下,旦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嫱,片刻,她将手中的果蜜水放下,抬手在女嫱的脸上揉了揉,捏着嫱的脸颊,“你怎敢直呼丈夫之名?该打。”
两个曾经的浣纱“工友”,顿时笑嘻嘻地乐不可支起来,周遭女子见状,都是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些跟从自家女良人入了李解后宫的宫婢们,心中只当南蛮女子果然粗鄙无礼,然而陈国公主妫夭,却是妙目闪烁,心中暗自羡慕:夫君行事,还真是不同常人。
旦和嫱嬉笑了一会儿,害怕伤了“胎气”,旦便说道:“你好好养胎,不要胡闹。”
在桌上捡了一枚蜜饯丢在嘴中,嫱很是惬意地看着帷幔门帘遮蔽的门口:“我本越国小女子,如此生活,甚好、甚好……”
嫱便学着捧剑门客那般,手指轻弹汤匙,正要轻声和歌,却听外头脚步声沉重有力,顿时轻呼一声:“阿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