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文走后没多久,又一场大雪伴着北风呼啸而来。
缩在厚厚的棉被中,怀里抱着手炉,顾孟平却不觉得冷。
本朝太祖自从打下江山后,就强令百姓种植棉花。为了普及这项律令,太祖还规定,若是肯种棉花可以减免田赋。百姓的积极性一下子高涨起来,全国各地都开始大面积地种植棉花。
托太祖的福!顾孟平暗道。
摩挲着手里唐允文给他留下来的经义,顾孟平陷入沉思。
虽然他在这里生活了十一年,说话和行事都和现在的人没什么两样。可是骨子里,他根本就不是古人。刚刚穿来的那几年,他一直无法融入过这里的生活。哪怕他表面上对老和尚再恭敬,他却知道自己骨子里带着对古人的轻视。
直到与老和尚生活的时间久了,他才慢慢地改变了看法。
越学习,他越敬佩老和尚。慢慢收起自己那份张狂的心,开始静下心来。
他知道,自己的出路最终还是要科举。老和尚为什么从他记事起就开始教他四书五经,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只是他与老和尚都没有想过,他的人生居然与西大房无关。
与西大房无关,他就不能再借用西大房儿子的身份。不仅如此,因为要在外三房守孝,他甚至都不能出去读书。
幸好,他遇到了姜思贤和唐允文。
半年来,俩人所教他的知识,不亚于大儒。
可是,主持过明年县试后,姜思贤就会回京。姜思贤一旦回京,他在汝宁府就没了依靠。
可是转过来想,他是成年人,并不是真正的少年。为何要依赖别人?还有三年的时间,以后勤奋一点,多读些书多看些经义,不愁没有未来。
这么一想,他的心也静了下来,不再浮躁。那些看过的书籍和经义如同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不停地揣摩和学究,以至于连公孙远进屋来,他都没有察觉。
公孙远刚刚在院中练了会剑,呵着手走进了屋子。见到顾孟平如同老僧入安般坐在床上,不由多看了几眼。
也露出沉思的表情。
他的侍卫之一被他派走已经半个月,可到今日也没半点消息传来。
在这里住的也够久了,是不是要挪一下地方?可现在外面天寒地冻,外出极为不易。
而且,他也怕侍卫回来后寻不到他。
想到这里,他也如顾孟平一般,面色凝重。
……
一转眼,上房的“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九字已被红笔划上了十几道钩,顾孟平屋里的梅花九九消寒图也已晕染了十几瓣。
日冬至,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
眼看着冬意越来越深重,已快到腊月。公孙远派出的人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他的气息再也不安稳,有些急躁起来。
顾孟平似是看出了什么,就给顾少华和顾行云递了消息,请他们来家里玩耍。
他知道自己帮不了公孙远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尽朋友的本能。
公孙远就是皇子又如何?他没必要巴结,更没有必要奴颜卑膝。
自腊月开始,再到正月十五,整个中国都陷入了过年的喜悦中。本朝太祖是一个手腕强硬的君主,自他登基后,国朝的军事能力节节升高。在内治上,他更是一把好手,罕有朝代能及。在他登基后的几年还有些叛军想要恢复前宋,可是再过十年,就没有一个叛军出现,百姓们也只是偶尔在说书者说起唐宋演义时才会回忆一下前宋。
每到节日,就是一次花样百出的狂欢庆祝会,不仅花样繁多,而且时间都比较长。
外三房也不例外,腊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