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陡峭的坡地,浓密翠绿的草木。此处正是富家贵族修湖挖出的泥土长年堆积而成的高地,城外五里古亭便修建在这名如其实的“土堆”之上。
这处坡地最初不过随意置放,后来便是刻意修葺了些,却始终难以逆转直陡之势。
道路两侧每隔一段便生着几株茂盛的荆棘,将本就极窄的小道装点得越发崎岖蜿蜒。扬州多雨,用来铺就台阶的青石板上早已生满了sh滑地苔藓。
上古亭的路,毫不夸张的说,当真是走一步须得停三停方能保证安危。当时兰月始终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选了这么一个生满荆棘的偏僻之地,事后,便是她也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别有用心。
兰月小心翼翼地扶着张好好拾级而上,区区九十九道台阶,却耗了半个时辰。
张好好不顾兰月劝阻,立于亭中护栏之上,背靠红漆斑驳地圆柱,眺望着下方郁郁葱葱的草木及人来人往的官道。
兰月瞧着张好好身上烈烈翻飞的斗篷,不禁心生担忧,“娘子,护栏上风大,还是于亭中等候吧。”
“阿月不必担忧,这点儿风,我还是受得住的。”
张好好笔直而立的纤细身影与苍白干枯的嘴唇令兰月触目惊心,她却不敢再劝,只默默护在张好好身后,心中殷切期盼着杜牧早些来。
兰月的双腿渐渐麻木,晕红地夕阳洒遍古亭的每一个角落,护栏上的身影笔直依然,却掩不住苍白如纸的面色。
兰月心中锐痛,素来坚韧的她不禁潸然泪下,却不得不极力平息着颤抖地声音,“娘子,你下来吧。咱们不走,便坐在亭子里候着,可好?”
对面之人一言不发,兰月这才发觉张好好的异样,她纤细地身子轻轻颤抖,虽风势渐小却随着风向微微摇晃,似有倾倒之势。兰月大惊失色,上前去拽张好好的衣摆,她未用多大气力,却见张好好的身子颓然倒将下来。
兰月猛然向前一扑,这才堪堪接到张好好的身子,脊背上冰冷尖锐的痛楚与怀中灼热纤细的身躯,令兰月前所未有的恨上了一个人。
“娘子,娘子……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让他、给他这样伤害你的机会……”
兰月紧紧拥着张好好瑟瑟发抖的躯体,试图用身上仅存的热气令她好过些。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