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在袖子下掐了黑玉数遭,奈何这家伙就是不醒,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数度无果之后,她只能先拖延时间,于是对襄王道:“此事事关重大,可否容奴婢思量思量。”
襄王见她话中有动摇之意,沉吟了片刻后终究还是应允道:“便容你思量半日。”
襄王话音落后,便命人将林香儿也绑了,而后连同黑玉一道关进了一间厢房内。
林香儿则趁着看守的人退到屋外,奋力的唤着黑玉,惟愿他在半日之内醒来。
奈何不知那迷药厉害,还是黑玉当真修为浅薄,怎么唤却都唤不醒。
渐渐的,林香儿也乏了,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惊惶的睁开双眼,却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
费了好一番力,她才回想起方才的经历,却又怎么都觉得太过真实并不像是一场梦。
可是眼前凝视着她的男子分明白衣若仙,而她躺着的床榻也分明就是天子寝宫里,那间耳房中白允常用来打坐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香儿一时有些糊涂,撑着床榻欲坐起来。
然而她起得突然,方才又并未察觉白允正俯身,以袖为她拭着额际的薄汗,待到属于他的气息从极近的地方喷洒在她的唇边,她才恍然大悟,霎时又跌了回去。
幸而白允及时伸手将她捞住,背脊才不至于硬生生撞上床榻。
只是两人又这般的靠近,让她莫名觉得空气有些粘稠,拂在面上还有些滚烫。
她下意识的抬手凉了凉面颊,听见白允道:“你今日去哪儿了?”
“啊?”听到他这样问,林香儿诧然的仰起头,才确定之前的经历果然不是梦。
不等她回答,白允又接着问道:“傍晚时你晕倒在殿门前,可我问过值守的寺人,你分明一早就出去了,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说话间,他的眉宇始终紧蹙,看得林香儿心下滞闷。
她避开他的眼神,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想必是她昏睡过去之后,黑玉却醒了过来,于是将她救出送了回来,可她却佯装无事道:“我只是早上忘了吃东西,出去后日头又晒,回来就晕倒了。”
听着她的回答,白允并没有追问,只是将滑落的被衾拉起,重新覆在她的身上道:“如此,你且好生歇着。”
说完这句,他便要起身离开。
在他转身之际,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林香儿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等等……”她掀开眼睫,欲言又止的唤住白允。
“是襄王……襄王让我到你身边当细作,给他传递消息。”她鬼使神差的还是把实情向他到来,却垂下眼帘,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片刻的静默后,她感觉到白允微凉的掌心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而后听见他道:“无妨。”
这感觉,就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了,她满心的不安与歉疚都被这两个字冲刷得一文不值。
“这你也无妨,你怎么不问我他为什么这么做?我都跟他说了什么?”林香儿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白允凝视她,眸中隐有不解,却道:“这不重要。”
林香儿心下莫名烦躁,冲着白允吼道:“不重要?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太自大了才会被封印在海底数百年?”
说完这句后,她却又陷入懊悔,心道自己这莫不是疯了?
然而更加出乎意料的是,白允竟然没有反驳她,也没有无视她,反而折回来在床榻边坐下,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看着她道:“为什么?”
今日他们两人都反常得不可思议。
林香儿愣了半晌,终究还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说来。
白允听过之后,却对她道:“不必为此忧虑,襄王没有天子之气,终究成不了气候。”
这话倒像是他反过来在安慰她。
林香儿却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要知道如今天子性命危在旦夕,而庆菱的几个兄弟又都还年幼,只怕难以担当社稷的重任,纵观朝野,也就只有与当今天子异母所出的襄王最有可能登上帝位。
她于是追问道:“襄王没有天子气那谁有天子气?”
白允却是不紧不慢的应道:“携天子气者,非在皇城之内。”
“不在皇城内?难道说那人不是宫里的人?”林香儿恍然大悟,却又更加惊异,心道这莫不是要改朝换代。
这时,白允又接着道了一句:“那人就快要来了。”
“什么人?什么时候来?”林香儿“噌”的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脸紧张的攥住了白允的袖角。
她刚想问个明白,却被外面忽然亮起的灯火和杂乱的声响打断。
很快有呼声自外殿传来:“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