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抓住威廉狠狠地大哭一场,把在薛尔顿的委屈不满还有离开威廉古堡这段期间以来的寂寞都一并向他哭爽然后,他可能会摆出一脸受不了的神情随口安慰她,或是撇嘴翻白眼,甩头不理。
他是极端自私的,她清楚,传闻这是罗兰人的天性,罗兰人只在乎、重视自己认定的人,从不过问他人的生死、喜好。
对自由惯了的威廉而言,被人控制行踪和任随他人摆布机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他对她而言,犹如彩虹尽头的黄金般,像一个永远碰触不到的美梦。
但,威廉会出现在薛尔顿,已经很隐晦地显示了他的心意。
爱情呵,什么也说不准,一旦碰上就得认栽,而命运是绝对的跋扈,容不得谁抗拒违逆,只能顺着它的游戏规则走下去。
隐忍在眶里的薄雾眼看就要化为泪珠坠落,蓦地,远处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惊动了微微发颤的纤躯。伊芙猝然抬起诧异的泪眸,赫见方才她逃脱的地方像积木般颓坍,像比萨斜塔般倾斜。
她倏僵的身子骤然立起,颤动的眼睫眨落一颗颗莹泪。依塔坍塌的程度判断,肯定是炸药才有这样的威力。
“威廉……”她喃喃呓语,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晕眩感一阵又一阵席卷而来。
远处,那座石砖砌成的塔正冒着冲天烈焰,像一把地狱之火窜烧到人间,烧掉丑陋的人性与曾有过的痛苦回忆,她本该高兴,此刻却心如刀割,只担忧着威廉的安危。
如果威廉因为她而受伤,或是赔上性命,那么她绝无法原谅自己。
投降吧,认命吧……
内心天平的两端拉锯着,也许,她接受自己的命运,安分地待在薛尔顿当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就不会让威廉卷入这场混乱之中。
发麻的双腿在拂过的凉风中微晃,她不要威廉牺牲,她不值得他这么做!
当她下定决心,正要不顾一切面对自己的既定命运之际,忽然听见呼喊声。
“伊芙!”
突来的一声高唤,让她的身躯一时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雀跃的泪水濡湿了双颊。
“威廉!”她惶然地起身在原地梭巡,宽阔的花田范围极大,让她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远处,夜深的浓雾朦胧了一盏盏维多利亚式的路灯,在风中摇曳的罂粟让人宛如置身梦境。
“你给我待在原地,我过去找你。”威廉惯用的矜傲命令语气辗转透过风声传递而来,遥远得像在天爆却又近得像就在耳畔。
见不着、测量不出的距离最是教人不知所措。
伊芙惊惶地左右顾盼,恨不得立刻就见到那张傲然的俊脸。
“你在哪里?”她慌张得失去镇定,不顾威廉的命令,疯狂的四处寻找着。
“安静点,你想让那个死变态发现我们在这里玩躲猫猫吗?”
“我找不到你……”
那哭音浓重的话语,惹得远处拚命弓身藏匿着醒目身子的威廉低咒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