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九闻言,止不住愕然抬头:“孙公子……”怎么这个时代已经这么开放了?男人已经可以帮女人梳头了?
但愕然之后,她又有点好奇:“你真的会梳吗?”
只见孙策颇为自信地点头:“当然会。”
江四九怀疑地眼光下移,看向他的右手,他的十指虽则修长白|皙,但因常年习武,骨节似乎比一般人要粗大一些,显得极为有力而沉着,但似并不适宜做灵活的事;另外他身份尊贵,又怎么会帮别人梳头呢?
他的右手随即抬起,抚向她的秀发。
她的眉间微微一蹙,一边不由倒退了半步,一边视线随他的手而起,却因看不见自己的头发,只好质询地看向他的双眼。
他的眼中,迸射出顽皮的光彩,还有些跃跃欲试——仿佛觉得,梳头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所以他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发际,便心痒难耐地道:“我们去你房里吧!”
江四九来不及还答应或是拒绝,就已被他双手板住了肩膀,半推半拉地拖着前行了,连话都没说出来半句。
当然这也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强硬的女人,而对方却是一个十足十美而强硬的男人,叫人难以抗拒,甚至于难以反应。
一到房中,孙策便迫不及待地按着江四九跪坐在铜镜之前,先弯下腰去在铜镜里端详了一下她目前的装扮。
她脂粉不施、首饰不戴、蛾眉未画、朱唇未点、花黄不贴、桂油不抹、钗钏不插、乌发不理。
这是一张纯纯粹粹、干干净净的脸,只是面上有一丝尴尬的笑意,显得不太自然。
而那一头清清爽爽、不解红尘的长发,只松松挽系在她的脑后,偶尔有一两缕随风而动,仿佛在逗引着他去捕捉嬉戏。
孙策拿起一把梳子,一手解开她脑后的大巾,那乌发顿时披散开来,如同黑得发亮的一头瀑布,顺垂而下,溜过了她的肩膀、她的脊背,一直到达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他的目光跟着她的长发,抵达她的腰部。
她的腰很细,但是很有力。孙策不由想起一件事来,照她这样天天练武,会否也和男人一般有一个平坦结实的小腹?会否也有一个比一般女子更为挺翘的……
他旋即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但已觉久已压抑的什么东西,似有决堤的前兆。
他立刻抬头,只见江四九还圆睁着两只大眼,当中充满了疑问与茫然,正仰视着镜中的自己。
从这一点而言,又是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样的地方。她既羞怯,又忍不住大胆。有时甚于胆大包天,简直就不把世间的礼法放在眼中,可双眼却仍难得的诚挚,没有杂质。
接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也正垂在她的上方,也在镜中圆睁着一双虎目,甚而也在省视着她。
——好像。
这两张脸怎么会这么像?
非但神情有些相似,连美丽的程度也如此相似——虽说脸的本身并不太像,可此刻给人的感觉却觉得像极了!
连那大胆的程度也不遑多让。
她好像是他的一个分|身,或者他竟是她的一个虚影。
唯其在上者英伟精细,在下者柔美莽撞,在分别展现着真正的男人与女人美丽而矛盾的极致,但又极为和谐地融在一面铜镜里。
他不由为这奇特的景象而惊,心也似因被这艳色刺中,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栗。而且,这震栗也不似只为她的容颜而起,而是为了这镜中两人两两相看的意态而起。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镜中,还不足以惹动他。
而对自己的脸,他虽然有些自矜之意,但难免天天看,也看厌了。至于美女,虽不曾遇到她这么美艳的,但他并不是个没见识的人,还不至于因为美色而惊叹。
再者说,虽说自古英雄配美人,但若英雄自己就是美人,那美人要用什么来配英雄?又凭什么和英雄匹配?
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对一般的美人,他向来是瞧不起、看不上的。
除非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除非她有什么他没有的东西,能讨他喜欢、让他迷惑、令他尊重、甚至使他心生畏惧。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她得是一个纯粹的女人,那种像男人一样的女人,他也是敬谢不敏的。
而眼前这一个……
他思绪未完,镜里的影像忽然一动,原来江四九见他看了半天也不动手,不由问道:“孙公子?”
她脸上的尴尬之色更甚。
刚才他的脸上那奇怪的神色,几欲令她想要逃走。
孙策这才敛住了心神,没有再看镜子,左手掬起了她的一缕长发,接着极为熟稔地把梳子往自己的发髻上yi插,然后右手拢起她右侧的长发,归置到左手一握,再用右手手指抚起她额前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