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地吃了半碗,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心血却还是再度遭到践踏。
从前,她煮给阿嬷吃的时候,阿嬷总是吃得笑呵呵,直夸她手艺比总铺师还了得,以后一定可以开餐厅。
登时之间,她想起了被用的那个晚上,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独自面对一桌丰盛的菜色,心里却苦涩得令人眼热鼻酸。
原来如此啊……
其实,不是刘记的饭菜难吃,是她的心情毁了味蕾。
她放下碗筷,没有胃口了,抬头打起精神,问了一旁的马西莫愿不愿意一起用餐。
这次对方却委婉地拒绝。
她愣了一下,大概是不知不觉露出受到重创的表情,马西莫连忙解释。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是先生不许我们这样做。”
听了,她更不解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自己不想吃却又不许别人碰,真是有够扭曲的个性。
“外面的两位大哥也不能?”
马西莫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但那已经给了她答案。
离开了卡罗的住处,她在地铁上,不断地思考这件事。
她不得不怀疑,对方根本不是真的想吃台菜、也不见得喜欢台菜,单纯只是为了去年七夕的事情而存心整她。
思及此,她突然有一种无法遏止的无力感。
那就好像被某个教授盯上了,论文一再被退回,即使明知重写了也还是会被退回,但她却不能反抗,只能硬着头皮写过一篇又一篇。
唉。
她轻叹了口气,疲劳感瞬间排山倒海而来,或许是有些困了,反正还有几站的时间,她阖上双眼,决定打吨个几分钟。
她毫无察觉,有两双眼睛正盯着她打量,就在车厢的另一端。
孙蓓旧作了一个恶梦,很可怕的恶梦。
她梦见她像往常一样,六点四十分起床,然后冲了个澡、煮了咖啡、烤了吐司,接着电视里插播了一则新闻。
新闻的大意是——有人在码头边发现了一具女浮尸,死者是一名亚洲人,大约二十岁左右,身上有多处伤痕,疑似生前受到极度的凌虐。
那则新闻让她心惊胆颤。
而偏偏这时候,有人按了门铃,她匆匆应门,门外是两名穿着制服的员警,她不记得他们说了什么,但大致上的意思是要她去现场认尸。
她哭了,一路上都在哭。
直到她抵达码头爆看见一块白布横在那儿,她知道底下盖的是尸体,她没有勇气去掀开它。
她知道必须去掀开它,可是就是办不到。
然后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眼手机画面,是丽珣的父母从台湾打来的。
她如何能接听?她如何能跟对方交代这一切?
于是她就这么紧紧握着手机、瞪着它,任由剌耳的铃音一直响、一直响、一直响……
孙宿宿猛地惊醒。
是闹钟,停在六点四十五分的地方,在她床头柜上拚命响个不停。
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恶梦之后,她松了口气,伸手拍了闹钟一下,室内终于回归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