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南方口音的客人。
腰子忽然拽拽我,一指柜台,“那寿星老的和田玉不错,多白啊。”
我勾勾手,低声在他耳边道:“你小点声,别丢人现眼,那个哪是和田白玉啊,是俄罗斯玉,价钱跟和田比差远了,喏,寿星老旁边的几块也不行,看着是漂亮,不过因为产量和其他原因,青海软玉也好,俄罗斯软玉也罢,都是中低档次的玩意儿,纯粹拿来当和田玉骗人的,不值得收藏。”
孙小磊恍然大悟:“哦哦!原来如此!”
我蓦然一愣,咦,不对啊,以前我就不太分得清俄罗斯软玉跟和田玉的区别,在古玩店时,每次有人来靖月阁卖玉时,我都会给甄老师或者晏婉如让他们鉴定鉴定,因为这东西我实在没什么把握,可现在,我怎么只看了几眼就能知道这是俄罗斯软玉那是台湾软玉了呢?
我靠,哥们儿这是”进步了?
我心头暗暗有些惊喜,我估计这并不是死记硬背书本上的知识能得来的进步,理论知识是一方面,还要依靠实践,我这几年在靖月阁和印章店没少接触石头和玉,许是潜移默化的积累下,才有了现在的变化吧?瞧瞧,今天是来对了吧,要不哥们儿都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金盆洗手了三年的我顿时信心大增,“老板,您这儿有籽料原石吗?”招呼着两个客人的老板看看我,“原石啊,有是有。”他走回到西面的柜台,弯腰翻腾着抽屉,末了拿出三块或大或小的和田玉籽料,放到一个木制八仙桌上,“就三块,处理了,你要都买给你打个折。”潘家园一般的店可是不卖原石籽料的,估计是老板自己从新疆或者其他玉石集散地买来准备自己赌的,结果出于其他原因才要卖掉。
我和腰子磊子立刻凑过去看了看。
三块籽料形状都不是很好,一块歪歪扭扭,一块坑坑洼洼,这就已经为它的价值打了个折扣了,再加上那灰呼呼毛糙糙的皮子,就更有点惨不忍睹的味道了,恐怕若不是常玩石头的人,都看不出来这是三块和田玉籽料,这跟马路边的破石头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腰子呃了一声:“这石头是不是有点”
这仁原石是有些差劲。
本来,刀几姿姚如那种行家。看见泣仁籽料肯宏掉头就专,众石头实汁么值得一赌的,不过也不知为什么,我手拿着其中最大的那一块半橱圆形的籽料,竟是怎么也不想松手,越看越觉得顺眼。
我扬扬拿着籽料的手,“这个怎么卖?”
老板沉吟了一下,“给八万吧。”
我一琢磨,价钱也差不多。就翻开书包掏钱给了他:“行,这个我要了,能解石吗?”
老板道:“唉哟,这可解不了,我们这儿没准备专门的机器,嗯,要不你明天再来吧,我到时给你借个切料机来。”
“那算了,我自己找吧七”把籽料装好,我们出了玉石店。腰子无比担忧道:“靠,这石头行不行呀?怎么卖相有点寒碜呐?。
孙小磊道:“我看也是,灰不溜秋的,嗯,不过镜子心里有谱吧?”
“我有什么谱啊?”我汗颜了一下,掂了掂装着石头的书包,“赌石赌玉这玩意儿,不到切开的那一刻谁说得准,我就是看这籽料顺眼而已。晏姐说过的,古玩全凭一个感觉,希望我的感觉正确吧。”
腰子一呃,“那你这是瞎猫碰死耗子呢?”
“哪那么多说道。”我哼哼道:“赶紧赶紧,下个店看看。”
一个有”
两个店”
三个店”
古玩市场最热的收藏品,当然非瓷器与书画莫属,这边东西向的一溜店铺大都也是卖这些东西的,我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却没什么看得上眼的玩意儿,哪个都像是假的,末了,倒是一个扇面吸引了我的注意。
在一个杂项店里,草编的小框子内插着十几把折扇。
我随便拿起一支翻开瞅了瞅,眼睛突然一亮,从外表上看,扇子有些旧了,扇面微微泛着一股淡黄色,还有点灰尘,似乎闲置了很长时间。扇骨也不是最有名的湘妃竹,大概就是普通的竹子,可是,扇面上的字迹却十分苍劲,透着一股浑厚古朴的风韵,很有味道,很有意思,可惜的是,扇面并没有落款,好像是哪个无名人士随手涂鸦的一般。
再翻开筐子罢余下的士几把扇子,扇面有的是山水,有的是花鸟,有的是书法。却都没有我第一个看到的扇面的那种味道了。
“老板。这个多少钱?我把中意的那张扇子晃了晃。
店主一看,“二百一把。”
我心说太便宜了,想也没想就给了钱,将扇子收进书包里。不过买完以后我又纠结了,要真是个非名家随便写上的书法,别说了二百了,二十块钱估计都不值,嗨,算了算了,反正也没多少钱,想那个干嘛,跟着感觉夹呗。
刚从店里出来,就看到斜对面的一家商铺前正有几个人往店里搬东西,大大小小全是瓷器,似乎刚开门营业。
“小心点,慢点。”
“对,放架子上就行了。”
我转头对腰子磊子道:“走。进去看看,他家好像新上的货。”一般行家逛潘家园这种古玩市场,都是早上五六点钟就过来的,因为东西比较新,还没别人挑过,所以捡漏的机会也通常比较大。
等我们进了店后,不少瓷器还都堆在地上,没摆上货架。
我就弯着腰看来看去,拿起一个,放下,拿起另一个,再放下。
腰子添乱道:“嘿嘿,镜子你看那梅瓶咋样?像不像磁州窑?”
我眼睛往他手指的方向一扫。看了会儿,摇头低声道:,“做旧的,而且是那种做旧也没怎么做好的低档仿品,你仔细看看梅瓶表面,看见啥了?土?什么土啊,那是人为糊上去的,你得看深一点,瞧瞧,瓶子外层全是“火气”新烧的,绝对超不过十年,没准上个星期刚烧完的也说不定,太新了。”
孙小磊迷迷糊糊道:“这还新?我怎么看着跟千八百年的玩意儿似的?”
腰子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这瓶有年头了。”
我翻翻白眼道:“你俩刚接触瓷器几个年头?要是你俩都能看出来了,人家赚谁的钱去?骗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买古玩最忌讳啥?一知半解,瞧见个外形跟磁州窑差不多的就是磁州窑了?哪儿那么简单,来我们靖月阁鉴定东西的多了,这种做旧的瓶子我几乎每天都能见着。”
腰子哦哦一声,“那你说哪个好?”
把这点瓶瓶罐罐看完,我一摇头:“哪个都不行,走吧。”
刚要起身出去,店外面两个人也抱着最后两件瓷器进了来,放到角落的水泥地上。
当看到矮个儿男子放下的那件瓷器后。我眼神一动,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折身又走了回去,蹲下抱起瓶子反复瞅了瞅。这是只古彩瓷瓶,颜色至少有六七种,上面画的是一男一女和背景的鸟儿与草木,很生动。再看落款,我心头跳了跳,戴荣华?那个戴荣华的作品吗?
冉彩瓷瓶还附题识。
红叶寄情,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岁次甲申于景德镇,芝山荣华。
呃,真是戴荣华的吗?会不
我立刻把脑子里的所有知识都动用上了,反复思考和观察了许久,也没从瓶子上看出什么问题而且古彩瓷瓶给我的整体感觉非常非常不错,一咬牙。我转头看店主,“老板,这个怎么卖?”
店主道:“一万五。”
我皱皱眉:“便宜点行不行?”
砍了砍价儿,最后把价钱压到了一万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瓷瓶我并没敢装进包里,而是拿布袋子床好后紧等抱在怀里,这样我才放心,不然这边一挤,说不准就把瓶子碰坏了呢。
走出去很远后,腰子发问了小“这瓶子没“火气,?”
孙小磊也纳闷道:“我看这东西咋那么新?不可能上了年头吧?”
我点点头:“年头倒是不太长,应该属于近现代的东西。”
“靠,那你还要?”腰子瞪着眼睛道。
我切了一声,“你俩懂个啥呀,谁告诉你们值钱的东西就非得是千八百年流传的玩意儿?近现代怎么了?近现代的一样值钱,戴荣华知道吧?算了,你俩肯定没听过,说了也白说。反正这瓶子如果真是他的,那价钱肯定不会低,至少比很多宋清民窑要高得多了。”
腰子:“你肯定这是真的?”
我哼着小曲儿道:“当然不能肯定了,不过我感觉是真的,哪哪都没问题,八九不离十,既然这样小那就得赶紧买下来了,捡漏可不就是这样嘛,你要犹犹豫豫磨磨唧唧的,等你回家确认了真伪再想回来出手,呵呵,东西可没准就不是你的了,这年头,不就是比个手快----嘛。”
腰子啊啊地叫了一声:“看你花钱我都眼晕呀!”
我看看表,加快了些步伐,“快走吧。再看看有没有好东西,中车我还得接孩子去呢。”
“哈哈,没看出来,咱们镜子还挺顾家的。”
“那是。”
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小时…”
我们仁人足足绕了潘家园一大圈,把外围的店铺几乎都走了一遍,眼看就要绕回到我家的核桃店时,我终于又看见了一件我中意的玩意儿。那是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铺,不过我看中的并非是笔筒砚台,而是一件孤零零立在展台角落的木雕。
我随口一冉:“您这儿还有这个呢?”老板低头一看,“哦,我儿子也不知从哪收来的,你要吗?这个也卖。”
我道:“多少钱?”
老板顿了顿,“你开价儿吧,合适就拿去”
一般换了不懂行的人初一咋看,肯定以为木头做的雕刻不怎么值钱,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真正的好木头那也是能卖出天价的,比如紫檀木,比如老红木,再比如大名鼎鼎的檀香木,如果加上名家的雕刻,绝对比同重量的黄金要值钱的多。
这件木雕不是紫檀,不是檀香,它木制发黄,却又很是油亮,光泽闪闪的,就仿佛是一块普通实木挂上了透明油淹的那种感觉,上面雕刻的是几朵交错盘旋的灵芝,工艺比较精湛。
我问:“我能上上手吗?”
老板把东西给我拿了出来,“当然。”
左右瞧了瞧,我道:“还是您开价吧。”
“那老板一考虑,道:“给一万吧。”
我故作惊讶道:“太贵了吧?”
“你看这木雕的雕工,绝对没的说,我儿子收来时就花了一万呢,我也不赚钱了。”
我摇摇头:“可这也不是老红木紫檀木啥的,一万太贵了。”
“那你说多少?”
“六千吧。”
商讨了一会儿,最终以八年元的价格成交了。
将这个块头很大的木雕装起来,我心情大好,“腰子,磊子。回核桃店吧,呵呵,也让我老妈看看咱的收获。”
腰子眨巴眨巴眼睛:“这木雕有什么来路?”
我笑道:“你看它像普通的木头,不值钱是吧?”见孙小磊俩人点头,我就拍了拍身后的书包,“黄花梨,紫檀,老红木。这些都是耳熟能详的好木头,不过还有不少木头大家都不常说到的,比如”这个黄杨木。”
腰子呃道:“没听说过。”
孙小磊:“我也没听过。”
我道:“黄杨木属于淅江三雕,产在温州一带,现在也越来越受关注。木制很古朴,很圆润,嗯,普通的黄杨木雕。或许千把块钱就能买下来了,可木制和雕刻好一些的黄杨木。那可是价值不菲的。
腰子疑惑道:“那八千也贵了吧?”
“一点也不贵。”我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那老板可能不知道,这灵芝木雕并不是新东西,看那包浆,看那火候,看那雕刻风格,十有八九错不了,是清代的玩意儿,而且很可能断到清中期甚至还往前。”
“啊?清代的?”
我咳嗽一声:“那什么,反正我感觉是清代的,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