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四年,10月8日,东京,中央市。
中央市三环区的西南部在规划中是一片花园区,中间是对市民开放的园林,周围布置了少量高端住宅。其中大多数都是花草环绕、绿意盎然,唯有一处临街的小院与众不同,周遭没有草木,反倒特意为了清空视野留出了一圈宽阔的道路,从外看去一目了然。
这处小院,便是所谓的“临安使馆”——多年前,临安朝廷遣使节来中央市访问,当时管委会就把使节安排在这处小院居住。这些年下来,外国遣使来东京成了常例,这处小院也固定为临安使节居住,因此又称使馆。
往日间,夏宋之间的外交交流不算多,也就是逢年过节各道祝贺,偶尔有些事情协调一下,平常宋国使臣们也真当自己是来玩的,经常出入使馆,不怎么戒备。外界的市民们也对这处院落没怎么在意,只当是普通的富户居住处。
然而这几日,这处使馆周遭的氛围为之大变,使臣们闭门不出,外面的街道上却围满了躁动的人群,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谢罪,谢罪!”
人们挥舞着旗帜和标牌,对着使馆内大喊着,还开始有人向里面投掷石块和烂菜叶。
数日前,中央市流行的几份报纸上突然出现了一些消息,讲的便是“宋国阻碍夏军入蜀”的事。不同报纸风格不同,持重的大报只是提了几句,小报们却毫不客气,添油加醋,直指宋国不但妨碍夏军的军事行动,还在事后趾高气扬地抗议。甚至还有些文豪编写了一系列故事,一方面描写夏军在宋境内行动之艰难,一方面描写宋人的愚昧与自大,令人读后愤恨无比。
能在中央市居住生活还有闲暇读报的,多半是华夏国的核心公民,基本盘中的基本盘,爱国心和自豪感爆棚。他们刚沉浸于驱除鞑虏、收复西南的豪情中,突然发现偏安东南一隅、因国公会“赏口饭”才得以延续下去的临安朝廷居然敢蹬鼻子上脸,哪能不火气直冒?再被各类真真假假的消息引导一下,怒火顿时喷涌而出。
一般人等也就平时聊天时会骂上几句,但还有些热血上头的义士就不一样了,蜂拥冲到临安使馆外,对里面的宋人提出了抗议。
城里的警察虽然对宋国使节提供了一定的保护,不让义士们离院落太近,但却也没有将他们驱走的意思。
时至今日,抗议的人群已经积累到了颇多的数量,白日上班时都有几十人围观,下班后来凑热闹的人多了更是连街道都能塞满。宋国使节们对此毫无办法,只能趁人少的时候派人出去向熟人求帮忙,平时就躲在楼中瑟瑟发抖。
“让一让,让一让!”
突然间,北方大路的方向出现了一小队人,一边喊着一边分开人群往里面挤去。这引发了不少群众的注视,但他们其中有人穿着青色的制服,周围的警察也赶来护送,最终也没引发什么骚乱,成功进入人群内圈,然后从侧门进入了使馆中。
使馆内的小楼上,大使岳尧臣原本正紧张地看着外面的围观群众,现在见到有人进来,顿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主动下楼迎接过去。
他本是诗书世家出身,稳定持重,走路都要一步步按节奏走,然而今天却不顾礼节,三步并作两步就下了楼进了院子里,很快与来人接触。
来人不多,他很快认出其中为首两人是他之前派出去求援的使馆人员,其余三人则是生面孔,但显然是夏国派来的人。
“可平,你辛苦了。这几位是?”
这个字为“可平”的穿着夏风服饰的年轻宋人连忙介绍道:“这位是礼部外交司的祝和祝先生,是来为我们解决困境的。”
岳尧臣闻言立刻大喜,也不顾对方只是个普通公务员便作揖道:“祝兄弟此来,可真是有劳了!不知贵国何时能调兵过来驱散这些乱民,还街市一个清净?”
祝和本来脸上还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听他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他下意识要纠正对方这个政治不正确的说法,但转念一想似乎反而是个机会,于是反问道:“岳大使是觉得外面这些是乱民吗?”
岳尧臣并非专业外交人员,而是走关系托到的这个“肥缺”,来了之后整天吃喝玩乐也没干什么正事,政治敏感度几乎没有,随口就道:“这么随随便便聚拢在外,以下犯上,如何不是乱民吗?当年临安也是……”
这时周围人拼命给他打眼色,他话都快说完了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