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心生反感。
他脊背上都出了汗,看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这……这洋洋洒洒上万字,字里行间全是一个‘打’字啊!”
旁边的随从看不懂字,但见他这样子关切地问道:“官人,报上可是说什么大事了?”
吴浚颓然叹道:“不是大事,胜似大事……夏国朝堂尚未动手,然而民间已经人人争战,战事无可避免,只是时间问题了。”
随从听了之后也大惊,问道:“这打仗可是大事,就这么写在报纸之上?”
吴浚摇了摇头:“就是这般才更可怕,说明他们根本不害怕我们知道啊……嗬,也是,夏军自视甚高,要打我们,与我们何干?”
这时,邻桌一名穿着长衫的茶客转过头来,对他问道:“这位员外是外地来的吧?其实这些时日风声早就有了,我等可早就习惯了。”
吴浚对他一抱拳:“确实,在下自江西来,船上漂泊多日,不闻世事。这位仁兄,你既知战事将起,难道不感忧虑吗?”
那名茶客笑道:“有何可忧虑的?这上海虽名为宋土,但一街一河都在夏人掌控之下,真有战事也是安稳后方。周近的平江等地,也早已人心思变,不愿意受那朝廷的鸟气,传檄而定即可。打都打不起来,有什么好怕的?”
这个说辞其实和之前的孙员外差不多,但更要直白许多,吴浚听了有些错愕。江西各地士绅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要喊一句拥护文制置和朝廷的,而这些人却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叛国之举,人心竟已败坏至此了吗?
他的随从瞪起了眼,试图斥责这无君无父之言,然而被吴浚拦下了:“就这样吧,今日不闲逛了,回客栈。”
于是他们就这么返回客栈中,吴浚也不用饭,独归室内,和衣卧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索破局之法,可是始终无解。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平天下自有别人去做,治国也不是我能指摘的,唯有修身齐家了。”
如此他在客栈中闷头住了一日,又住了一日,直到第三日才长叹一声,不带随从独自离开了客栈。
然后,他寻了条偏僻小路,去了浦东核心区那处名为商站,实际上却形同县衙的堡垒型建筑之中。
……
10月30日,中央市。
尚书省大楼,宰相办公室中,季国风正批阅着一份黄河流域封山育林的计划,门突然敲响了。
来者是他的一个秘书,就站在门口说道:“宰相,枢密院的新计划送来了。”
“哦?”季国风放下笔,在文件中夹上一枚书签,然后说道:“把人都叫进来,我们研究研究吧。”
“是!”秘书紧接着转身对门外招了招手,然后外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先后有七人随他一起进了办公室。
秘书先是走到办公桌旁,将一份文件递到季国风面前,然后又带人走到右侧挂着的一幅大地图旁边,一边参考着手中同样的文件,一边将各色标记放置到地图上。
季国风也站起身来,来到地图旁看着他们摆弄。渐渐的,标记越铺越多,北方绿色的是夏军,南方土黄色的是宋军,大多沿长江一线展开,形成了对峙之势。从图上看,即便只论数量,夏军也对宋军形成了优势。
等到标记铺完,秘书就开始报告道:“驱逐元国后,传统汉地我国已三据其二。之前高达投降,我国进驻鄂州,新设武汉郡,犹如一把尖刀插入湖广腹心,战略形势极佳。如今南下灭宋轻而易举,问题只在如何尽快结束战争,避免破坏民生。枢密院拟了三个重点进攻方向,分别是淮、江、海。淮便是在淮河北岸集结重兵,一旦开战便分别自淮西、运河南下,尽取江北之地。江则是自武汉出发,一边收取湖广,一边顺江东下。此二策历史上皆有先例,成功的失败的皆有许多,唯独第三个‘海’史上罕见,也就是用海军直接在临安一带登陆,取敌首脑,再席卷江浙,正如当初临安事变之所为。”
季国风点头道:“很合理,再讲讲细节……”
这时,办公室的门却又笃笃笃敲响了,季国风应答后,一名留守的秘书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季国风听了,有些意外,有些惊喜,但很快又平静下去,并不当作是什么大事:“宋国有人送来情报,说文天祥想把皇帝迎到江西去,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