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笑,状若疯癫。
正如王岳所说,他们互为良师益友。
在职位上,又是前后两任首辅,他们还有着共同的理念,王岳为张璁保驾护航,张璁在前面披荆斩棘。
时间到了,张璁可以安然交接,返回故园。丝毫不用担心安危,也不用害怕人亡政息,因为有一个比他更年富力强,更知道如何推动变法的师父接任,继续向前推动……他真的没有多少需要担忧的了。
这一顿最为简单,也最是舒服……两个身居高位,又没什么趣味的男人,卸下了一切包袱,在一起畅谈,笑骂,肆无忌惮……这一夜之后,王岳又恢复了首辅的日常,依旧是那个手握大权,精明强干的首辅大人。
至于张璁,他在任时,争议颇多,当他退下去,却是一片赞誉。
哪怕是他的对手敌人,也无话可说。
终于到了归乡的时刻……
不管任何官员,身边总要有点物品吧!不说一车一车的金银,但是总该有点拿得出手的细软,但是对不起了,张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把院子还给了崔士林,这些年他得到俸禄和赏赐,除了支应在京城花销之外,就悄悄捐给了一些穷学生。
甚至连书画一类的东西,张璁也没有留下。他只有十几箱子资料……这是他执政的积累,在离京之前,都捐给了西山书院,以供后人研究之用。
最后清点下来,张璁只有两套随身换洗的衣服,一条手杖,一副水晶制成的老花镜……外加几张欠条。
“大师兄不在,就只有请师父暂时帮忙还上了。”
王岳咬着牙道:“我也是穷鬼,你这回南下,崔士林也在闽浙海面,我会取信,让他去你家,帮你好好料理。顺便雇几个人,照顾你的身体。反正他都干了十几年了,有经验了。”
张璁愕然,无奈苦笑,“看起来我是一辈子都要欠大师兄的,还不清了。
“是他欠你的,这小子日后但凡能有点好名声,也是你给的。所以啊,你可千万别客气,往死里用他。”
张璁无言以对……他们这个师门,还真是友爱啊!
“阁老,一路顺风啊!”
“张阁老,长命百岁啊!“
“阁老,可别忘了大家伙啊!”
……
张璁离京,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但是他的邻居全都来了,扶老携幼,一家人不远不近地跟随着。
有人最初还不知道,但是听闻是张阁老,顿时加入了送行的队伍。还有好多店家,竟然提前关门,也不营业了,直接跑出来,送张阁老一程。
“阁老啊,现在京城的苛捐杂税都少了,我们的日子好了不少。”
“阁老,我们家的小子,今年就从西山学堂毕业了,他非说要参加吏部考试,要当个好官,就跟阁老一样!”
“张阁老,年前的时候,水井就挖好了,我们啊,好几辈人,总算能吃上甜水了。”
……
张璁脸上带笑,坐在马车上,频频挥手。
“师父,谁说我孑然一身,能带着千万人的祝福,我是满载而归啊!”张璁欣然大笑。
王岳用力颔首,“我知道了,为师不会比你差的,瞧着吧!”
张璁憨厚一笑,大方道:“每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弟子事必躬亲,属于劳碌命。师父独揽大略,远胜弟子万倍。弟子就等师父的好消息了。”
张璁心满意足,离开了京城,前往天津登船南下归乡……这一路上,前来送行的人,何止千万。
哪怕张璁自己,都没有料到,老百姓竟然都记得那么清楚,有太多的事情,不过是他随便写了准字而已。
居然被百姓铭记肺腑,其实这么看来,当个好官,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
张璁带着满满的祝福,登上了南下的船只。
毫无疑问,若是他自己,是万万不会坐这么大的船,之所以能坐得起,当然要归功于太子朱载基了。
“二师兄,为官一任,造福……造福天下,我都看见了!”朱载基小脸红扑扑的,“我也在人群里面,我看到有一个老汉,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只为了远远看二师兄一眼。做官到了二师兄的地步,当真是让人五体投地!””二师兄,你说我能做一个受人敬仰的天子吗?”朱载基兴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