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郭家的羽翼,形势很是不妙。如今你二叔被外放为官,三叔也被从禁军调出做了闲职,四叔又跟你父亲有嫌隙,我怀疑他投靠了皇帝。郭行章到如今仍然不知去向,着实让人担心。”
“大哥去了江西,听师父说已经重立扶教,手下英雄聚义,好生兴旺!”
“这就好!”
李飞真看着身前的郭弘,想起死去儿子,突然觉得心里十分难受,隔了良久才平复心情,说道:“我和你的关系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且在观中服药休养,正好陪我多说说话。”
她转头叫过一名侍女:“你去安排一下云玄素他们的住宿,就说我在给上灶治病,这两日暂时让他在这里陪伴。”
那侍女应命而去。
李飞真得知了郭弘失去了十二岁以前的记忆,就讲起他当年的趣事和郭家发生的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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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前面就到了!”
释全义甩着鞭子,这是他抢来的马车,义真躺在后面。
他们一路赶回长安,却没有去青龙寺,还是转道向南,直奔终南山。
“师父,为啥说到这里就有救了?照我说就该在路上找个寺庙歇下来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回来!”释全义絮絮叨叨。
农历五月相当于后世公历的六月,天气十分炎热,义真脸色灰败,身上却裹着厚厚的被子,看得出他身体很虚弱。
“水!”
释全义听到师父叫,急忙停车。
他取了水过去,把义真半扶坐起,只见这老和尚嘴唇干裂,满脸虚汗。
“要不我们歇歇?”释全义喂完水道。
“快走快走!”义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马车继续前行,过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山谷。
“二师兄,怎么只有你回来?其他人呢?”
谷口遇到看守的僧人前来查问。
“快帮我抬师父!”众人一痛手忙脚乱,把义真抬到谷中峭壁下的石室中。
“全义留下,其他人出去!”义真躺到榻上,艰难地吩咐着。
僧众退出,义真又让释全义将他们赶得远远的,再回屋关上门。
“你把檀香点燃,扶我坐到蒲团上去!”
释全义照做,然后自己也找了一个蒲团跪坐在旁边,对着房内正中桌案上的小佛像合十祷告一番。
义真已经没有了双臂,这时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他用头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下。
供桌旁的墙壁突然咔咔作响,打开一道门户。
“扶我下去!”
释全义从来不知道师傅的禅房中还有暗道,他心中暗暗窃喜。
从小到大在他的记忆中,师父只和大师兄亲近,对他和其他师兄弟都不假辞色,想必这一路护送师傅回来,终于得到他的青睐,自己也有望得传大法。
释全义扶着义真进入暗道,按照吩咐搬动机关合拢门户,然后举着油灯一路下去。
二人走了一段,前方出现光明,很快到了出口,却是一个山坳。
这里有几间茅舍,周围还种着十几块田,里面都是庄稼蔬菜。
一个三十多岁和尚看到他们就迎了过来,见是义真,先微微一愣说道:“怎么搞成这样?”
他语气颇不客气。
义真问道:“师父在哪里?”
这和尚道:“还不是在研究那块石碑,我还有做饭种地一堆事,你们自己过去。”
释全义心中疑惑,他从没听说过师祖住在终南山中修行。
二人继续向前走,沿着林中的土路来到一个峭壁前。
这里也有溪水,林木茂密人迹罕至,没有铺设石阶,也无亭台楼阁,但不啻于清幽胜景。
峭壁处瀑布落下水声隆隆,旁边山壁如同一块巨石,上面刻着无数文字。
如果郭弘在这里,就会认得那正是禹碑上的蝌蚪文!
一位老僧面壁而坐,似在参悟其中奥妙。
“师父!”义真跪倒在地,高声叫道。
老僧回过头来,释全义偷眼一看大吃一惊。
这人跟义真竟然长得十分相似,二人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僧眉头微微颤动,面色不悦地问道:“全仁,你怎么来这里了?!”
“徒儿在岳州中了衡山派的埋伏,不得已用了血琉璃,却被一个小贼破了罩门,他又斩断我双臂,如今身负重伤,还请师父救我!”
释全义听了一哆嗦,身边这位竟然不是义真,而是大师兄释全仁!
那对面的才是师父?
老僧凝眉立目,大喝道:“你用了血琉璃?!”
他急步走上前来,一把扯掉棉被,看到里面的人失去双臂,顿时露出厌恶的神情,接着一掌拍向对方头顶。
“一个废物,要你何用?!”
一声惨叫。
“父亲!”释全仁抽搐着看着义真,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释全义在旁边瑟瑟发抖,他亲眼看到一路服侍的义真面皮炸开,露出里面大师兄的脸!
原来师父一直没离开过终南山!
义真提起尸体,一口咬住大师兄的脖子,开始吸血。
他突然皱眉对释全义说道:“徒儿过来!”
释全义见义真满脸鲜血面目狰狞,不敢不从,吓得哆哆嗦嗦地爬过去。
“为师传你琉璃神功,你来喝下这孽徒的血,必然功力大进!”
释全义非常抵触,感到血腥味引人作呕。
“快过来,不要浪费这身宝血!”
“师父,他,他是大师兄!”
“不过是为师收留的弃儿,你才是我亲生的儿子,这些年一直没有说明,就是为了磨砺你的性子,如今为父见你举止大度颇有僧仪,可以继承大道,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认祖归宗吧!”
“师父,可是徒儿有父母在堂,从小就教导我乱认祖宗的事宁死不为!”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士可杀不可辱!”
“你不妨再考虑一下。”
释全义双目一瞪,大喝一声说:
“父亲在上,受孩儿一拜。”
义真放下刚抬起的手:
“好,好,你来一起喝这逆徒的血,为父传你神功!”
释全义咬紧牙把心一横,一口咬在尸体断臂的伤口上,按照义真的指点运化修炼。
他脸上越来越红,如同要滴出血来一般……
过了半日,终于收功。
义真接瀑布水流洗漱一番,恢复了高僧的做派,淡然说道:“你把逆徒的面具摘下来,为父教你易容之术,以后代我去青龙寺住锡,主持外面的大局。”
面具很薄,居然还能透汗,并展现里面本人的表情,真是神物。
释全义露出一对犬齿,擦拭着嘴角的鲜血说道:“是,父亲!”
他很兴奋,感觉功力大进,真想对天捶胸咆哮一番,心中充满了暴戾,更想杀人饮血!
义真露出慈祥的笑容,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人?”
释全义点头。
“哎,这是天魔作祟。我等一心向佛,需看破生死,杀人吸血只是细枝末节,不要放在心上。心中只有一尘不染,方能功行大进成就菩萨果位,才有大法力大愿力普渡众生!那些被你杀的人是他们前世的业障,今生为众生而死,死得其所。他们一死也可以消恶业,我等只是超度而已。要成为得道高僧,必须全力压制心中杀意,不可滥杀无辜,只有遇到真魔才能释放出来。”
“师父……父亲大人,谁是真魔?”
“比如扶教妖人,还有衡山派坏我佛门宏业的那个小子!”
“孩儿若是见到,一定吸干……超度他!”
二人相对哈哈大笑,声如夜枭。
ps:
历史人物:浔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