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凭什么说那是你的草场,我说是我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有种打过来!”
另一个嚷嚷着要和达头可汗打仗的是佗钵可汗的亲弟弟,步离可汗,他的言辞很激烈,差点当场拔刀。
但佗钵可汗知道步离可汗的小心思,步离可汗要是真有胆子打,就不会这样虚张声势了,他只是做样子,好争取兄长站在他这边。
对于步离的这种耍小聪明举动,佗钵可汗虽然微有不快,但并未说什么。步离可汗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弟弟,而达头可汗阿史那玷厥,则和现在的突厥“正统”隔了几代,并不是那么亲近。再说,达头可汗这家伙名声不太好,典型的墙头草,遇到事情总是先退三步。
当初佗钵可汗让他做前锋,带着几万狼骑先入中原,结果达头可汗被齐军在白道杀得大败,他自己还被俘虏,被俘虏也就被俘虏,关键这厮还对北齐皇帝卑躬屈膝,毫无骨气!
高纬将他关在笼子里示众,让所有路人唾弃辱骂,这家伙不但没有羞愧,反而朝看押他的军士索要食物,阿史那家族的脸都让他丢光了!
佗钵可汗也深以为耻,他很想找机会杀掉达头可汗,但对方滑得像溪流中的泥鳅。佗钵根本抓不到他的一点把柄,而且达头可汗每年给部族长老和萨满们的孝敬,也从来都是所有人里最多的,人缘好到每次佗钵想找借口整达头的时候都有人来求情,让他下不了这个手。
达头可汗虽然打了败仗,但佗钵可汗轻易还是收拾不了他。一来,达头可汗处事圆滑,抓不到把柄;二来,达头可汗也并不是毫无背景,他的背景可以说大的吓人,达头的父亲是阿史那室点密,也就是突厥人至今还在怀念的莫贺咄叶护,他和伊利可汗(阿史那土门)将突厥人的势力铺到了里海,是突厥人公认的两大巨擎!阿史那室点密在二十多年前的西征以后,便一直在经营突厥西面,这股力量早已成了气候!
正是这股力量的支持,让阿史那玷厥力排众议成为大可汗之一,继承了其父阿史那室点密在大漠西方的所有权力。有了这层关系在,没人能指责达头可汗作战无能,更没有人会拿他曾经被齐人俘虏来说事,一切发生在他身上的屈辱都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于这种广结善缘、实力雄厚的滑头,佗钵可汗无论肚子里怎么忌惮都只能以礼相待。他不能因为自己不爽而令别的可汗们寒心,所以,他尽量让自己脸上堆起微笑:“玷厥,你的封地在西面,又怎么会和步离发生冲突呢?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想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达头可汗心中大骂,脸上也堆满诚惶诚恐的表情:“回大汗的话,我的部落就在西面没有动过,也不会眼红别人的草场,但步离却不满足于自己的草场,老想着侵占别人家的领土,大家也都看到了!如果步离再不知道收敛,那我就只能被迫还击了。”
帐篷里的贵人们神色大变,连佗钵可汗也将眉头拧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你的草场?那明明是一片无主之地,我先看上的,你却抢先一步将那片地方给占了!我让人抢回来有什么不对?更何况,难道就只有你这里死了人吗?我的手下也被你杀了好几个,你还在这里颠倒黑白!”步离可汗气疯了,立刻冲上前反驳。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是一步也不会退让的。步离兄弟再去找别的地方吧!”
“你!!——”步离气势汹汹迫上前来,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够了!”瓷杯被砸碎在地面上,帐内马上又安静下来,一众大小可汗们纷纷躬身行礼,对着发怒的大汗表示敬畏,老迈的佗钵可汗眼睛发红的瞪着他们,胸口如同风箱一般起伏,勃然大怒道:
“那么一点蝇头小利你们也争得起来,你们还是阿史那家族的子孙,还是狼神的后裔吗?!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你们就像撕咬在一起,争抢骨头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