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城整体上呈竖式长方形,南北四里,东西两里半,中分南北二城,北城南城大,北门外只有不到三百步的空地,边沿是逐步升高的丘陵山地,山脚还有成片的村落里聚,不适合大军列阵,但三五千的规模兵力还可以展开。
因姚广都南援时担心被阻截,抢先一步进城,未来得及在城北修筑营寨与城池呼应,贺愔虽才三四十来岁,却是从北府兵转为军,是经百战的老将,自然就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以晋昌郡尉姜宗本率梁州兵一个军在城北驻营,堵死了守军北逃之路。
守军若西逃迟早落入罗网,而南有渭水,东面汧水对岸就是大营,河上已搭建浮桥往东郊相连,桥道口建有望楼、哨塔、寨墙驻兵,所以守军已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若想要固守待援,从东面长安,或西面水上邽皆是六百多里,北面新平郡南下也有五百余里,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长安驻着大部骑兵。
至于围陈仓以打援,在还有二阶段战略任务的况下是没有必要的,反而要争分夺秒拿下此城安抚人心,建立战时仓储和粮道以北上。
这一早,高道谨调安泰率两个旅开进南城,合张冀、刘法章前锋一万余兵力,抽调登上南城头夹攻北城,自与贺愔、宠咨、杨毅率五、九两军,加梁州兵两个军,共两万余兵力跨过汧水浮桥,在北城东门外两里摆开大阵,并知会城北姜宗本同步进攻。
贺愔骑着马在战场周围督促排阵已毕,回中军将旗下,见高道谨正在将台上远眺城头观敌,上前提议道:“高司马!这般强攻必多损伤,殊为不值,真不考虑引汧水灌城么?”
“此策破坏太大,必误害民庶,有干和,自我军出散关之起,陈仓周边父老忌畏我军威势,皆西逃吴山,北走岐山,若再掘破汧水河堤,附近村落田地皆被冲涮,战后要安抚人心可就难了。”高道谨面沉似水,摇了摇头,并不愿采纳这个残酷的策略。
“唉……可六七之后,关症安定必有援兵过来,两之内要拿下此城,把握不是很大啊!”
“那倒未必,之前拿不下是缺乏器械,现在的突破点还是在南城,有了重弩可不一样,我们也要对安将军有点信心嘛!”
贺愔张了张嘴,把想要再劝的话咽了回去,转下将台去前阵督战。
此时,城南、城北两个方向传来震的喊杀声,显是已经先一步发起了进攻,一刻时后,各军准备妥当报回中军,随之隆隆的鼓声响起,声传四野。
而城门楼下,赫连蒙逊手扶城垛远望,见宋军大阵展开约两三里地,槊矛如林,旌旗飞扬,前阵一架架投石机耸立,其抛杆高高扬起,前端皆吊着一个巨大的方斗,数十士兵围聚,看上去就别有不同。
这种宠然大物,若是人力牵引的旧式发石机,在北方战场上一般是就地打造,没有四五万以上的大军都很少出现,赫连蒙逊一时有些惊奇,直觉此物很危险,仔细一数,竟有四十架之多。
一溜排开的投石机之后,南北有各二十架云梯,中间还有两辆长达数丈的大型冲车,车座上木屋中穿出一根四丈长,前端包铁的巨大撞槌,看得赫连蒙逊心惊跳。
赫连蒙逊时年二十余岁,不似河南公赫连满那般废物,虽年轻很有治军之才,故得赫连昌看重,才调为陈仓武都太守、镇南将军不久,其麾下也有姚广都、赫连乌舍、刘步淳等骁勇善战的将领,刘步淳是前赵匈奴刘氏之后,与赫连氏并不同族。
观望了一会儿,赫连蒙逊回头问:“未想宋军主力竟有如此之多的发石机,刘将军……你看我军当如何防备?”
“也奇怪,既未见他们四下伐木打造,那必是从后方运来的,只有待发石机推进,先调士兵或依女墙,或下甬道结盾而守,待其推云梯而进再上马道前防守不迟。”
“若援军久等不至,又该如何是好?”
“陈仓乃秦、蜀、关症安定之间要地,万不可失守,更何况,我们又哪里还有退路?”刘步淳苦笑。
赫连蒙逊沉默不语,双眉渐紧皱,目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而城下东门外,宋军战前预备工作有条不紊地完成后,按战前议定的战术,各就其位。
贺愔回到前军,听取汇报后一声令下,四十架轻、症重三种型号的配重式投石机一齐发威,无数的石弹飞向门楼、雕楼、箭塔、垛口,划过长空发出声声尖啸。整整一个时辰的轰击后,城头灰尘弥漫,两层高的门楼只剩下残垣断壁,连垛口这种目标都全被扫平了。
投石机这种宠然大物,若是人力牵引的旧式,在北方战场上一般是就地打造,没有四五万以上的大军都很少出现,而新式配重的则全是转运组装,极短时间内就可以推出来作战,守军被打得四散躲藏,完全不见了人影。
“投石机后撤!弓弩手出列!掩护冲车与云梯手